当务之急,是得找人救自己。这个身体可是发着高烧的,因为一些神奇的力量没有死,可是十分虚弱。
乔薇试着挣扎着起来,却从床上摔了下来。好在这“床”不是什么正经床,是底下用砖头搭起来,上面搁了块不知道是桌子板还是门板就当床用了,整体高度很低,摔得倒不疼。
乔薇虚弱地坐在地上喘了会儿气。
这是一间非常狭小的屋子,根本没有正经窗户,光线很差,破旧败敝,只有一张简陋的床和一张破旧的木头桌子。
乔薇薇离家出走跑到这省城来,到了之后直奔柴油机厂,却没有见到技术员。她又没有介绍信,没法住招待所,在柴油机厂附近街头向人打听哪有能住的地方。可巧遇到一个老太婆,说她家有间空房,有床。
乔薇薇跟着她来了,原来所谓的“房”是一堆房子中一处角落里私搭出来的,只够转个身的大小。里面倒的确有个“床”,却连正经的窗户都没有。
但乔薇薇对省城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法住招待所,而且她心里装着事,也就凑合了。跟老太婆说好了一天三毛钱,住一天算一天,管她一顿饭,乔薇薇就住在这里了。
她原以为技术员请假很快会回来上班,没想到一打听才知道他休假原来是为了结婚。她跌跌撞撞去了婚礼现场,亲眼看到自己梦中的白马王子娶了别人才死心了,回来就发起高烧倒下了。
按理说,一天一夜了,她这个身体都该凉透了。因为乔薇穿过来,她才“活”过来了。
乔薇正胡思乱想着,忽然隐约听到了车子发动机和轮胎刹车在地面摩擦出来的声音。
这声音太清晰了,因为这个世界太安静,在这里,后世随时随地都能听到的汽车轰隆声都没有。偶尔巷子里有人骑自行车按个车铃,都听得那么清楚,更别说这种汽车轮胎的声音,穿透力极强,能传很远。
乔薇心中一动,慢慢扶着床站起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进了这个院子。那脚步声很重,仿佛每一步都踏着沉重的力量。
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男人的声音打听有没有一个外地女子在这里租房子住。老太婆矢口否认,不想承认。
乔薇虽然接收了乔薇薇的记忆,可那些记忆就像是黑白老电影,一部部罗列在架子上,是需要触发才能起作用。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一时没明白为什么老太婆不承认。
而她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需要人帮助。她张嘴想喊,却发现喉咙又干又疼,发不出声音。
院子里,男人厉声喝问:“你这老同志敢保证自己说的是实话吗?我问了别人,人家都说有一个年轻女人被你带回家来。”
“她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就敢收留?”
“她有介绍信吗?有工作证吗?谁允许你私自收留身份不明的人了?”
喔,原来如此。
乔薇这时候已经猜出外面院子里男人的身份了。
快进来呀,我在这里啊!
她张开口,可是喉咙实在太疼了。干疼干疼的,只发出了嘶哑的几声。
乔薇看看门口,床在最里面,破桌子稍靠外一些些。她要想去门口,就得走过去,大概有五六步那么远。只要能走过去,就可以推开门求救了。
乔薇先扶着床,再扶着桌子,缓缓地无力地迈出一步,再迈出一步……
院子里,老太婆无可抵赖,也的确被这男人吓到了,嗫嚅着承认了:“就是个小姑娘,不是盲流,不是……她是来省城找人的……”
男人问:“她在哪?”
老太婆指指角落里自家搭的小屋,张嘴就是瞎话:“我昨天看她回来了,今天没见她出去,应该在。”
男人抿抿唇,大步走过去了。
老太婆有点心虚,她其实根本没看到乔薇。她昨天去走亲戚去了,赖掉了乔薇一顿饭。乔薇也没找她,她今天就也想赖,谁知道忽然来了个这个穿军装开吉普车的男人来找乔薇。
看那说话气势,像是个有级别的干部。不知道是什么人。
“乔薇!”男人砰砰砰拍响门板,“是我!”
乔薇在屋里,心里大喊:进来啊!你进来啊!
奈何嗓子疼得喊不出来,心里干着急。她又往前迈一步,扶着桌子喘气。
幸好,男人像是憋着很大的怒火,拍了几下不见有人应声,回头问了一句:“她在吗?”
老太婆惴惴:“在吧?”
“砰”地一声,男人直接一脚踹开门板!门轴的合页都掉了。
老太婆吓得往后缩了缩。
乔薇正焦急怕男人听不到回应就走了,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门开了,外面的阳光泻了进来,斜斜的像一片光的瀑布,将小小的屋子以明暗切割开。
门框矮小,高大的男人低了下头迈进来,在光瀑里站定,冷冷地盯着她。
一身绿军装,肩膀很宽,身高腿长。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面孔也切割成明暗两半。
一边棱角分明,目光锐利。一边高高的鼻梁投下一片山峰似的影子。
他嘴角紧抿,不知道是酝酿还是克制了情绪,过了片刻,才开口,声音低沉:“乔薇……”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来选。”
“离婚,或者跟我回家。”
正如乔薇所料,这个男人,就是原身乔薇薇那被女主盯上的丈夫,严磊。
他一直管乔薇薇叫乔薇,真巧。
严磊之前跟乔薇薇吵架,不肯离婚,连着好几天没回家,睡在了营部里。万万没想到,老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