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像,就在几天之前,她决定抛夫弃子。是因为在外狠狠跌了跟头,吃了教训,所以学会了珍惜吗?
她说让他当作昨天的她已经死了,今天是全新的开始。
看乔薇和严湘都洗漱完牵着手进屋去了,严磊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碾灭。
希望她说到做到。
他也去洗漱了,还冲了脚,夏天就是方便,还用湿毛巾擦了身体,清清爽爽地回屋。
东间里,隐隐传来乔薇给严湘讲故事的声音。
人还是那个人,可总有一种说话做事都不一样了的感觉。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严磊回去卧室,关了灯,躺下。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睁开眼睛——黑暗里,有个人轻手轻脚地进来。
严磊睁着眼睛,看着那个人在黑暗里悉悉索索地脱下了那件宽大的白棉布衬衫,穿着一件半截小背心,在他身边躺下。
“你……”他又闭上了嘴。
乔薇抬起脑袋:“怎么了?”
严磊翻身,背对着她,闷声道:“没事。”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同房同床了。她一直在东间和儿子一起睡。
怎么今天过来了?
是真心悔改了吗?
严湘当然想让妈妈跟他一起睡,但乔薇拒绝了。
一个是,她全盘继承了原主的人生,继承了丈夫和儿子,想要维持住这个家,夫妻一直这么分房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另一个是因为,她来自后世世界,教育理念和原主不同。不认同母子同床、男孩进女浴室和女厕所等等行为。
她故意叹气:“湘湘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能自己一个人睡的勇敢男子汉啊?”
严湘果然吃了激将法,拍着胸脯保证:“我现在就很勇敢,妈妈你去和爸爸睡吧。”
她狠狠夸奖了他,又嘬嘬了一通小孩苹果似的脸蛋,点上蚊香带上门,轻手轻脚地回她和严磊的卧室去了。
当然不能穿着衬衫睡,硬领子多不舒服啊。她把衬衫脱在床边凳子上,只穿着小背心躺下了。
并没有什么羞耻感。
前世她病入膏肓,病人哪有自尊呢。病房里男女混住,还有家属。身体机能逐渐失控,她大小便失禁,护工随便拉一把帘子就给她扯了裤子清理。
那帘子拉得不严,那么大的缝,来来往往的病人、家属,不分男女,走过去的时候都能看得到里面。
她也看过别的病人赤身裸体,也被别的人看过她赤身裸体。
尊严两个字,对病人毫无意义。
死之前糟糕的生存质量,使她能够淡然面对这个时代的旱厕,也能从容地脱了衣服躺在严磊的身边。
而且乔薇继承的那些记忆里,也有跟严磊过夫妻生活的片段。
律动,肌肉,很重的呼吸,简直就是第一视角的活春宫。
就是缺乏点真实感。
此时躺在他身边,感受他身体散发出来的热量,反而有了点真实感。
乔薇想起傍晚在厨房门口,她触摸过男人的胸膛和手臂,那种坚硬又有弹性的触感。让脑子里的春宫更加活色生香起来。
她非常向往那种生命力,蠢蠢欲动,很想跟他来一发,可严磊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乔薇只能惋惜作罢。
细思有点可笑也有点可怜,这男人已经很久没有夫妻生活了,生理上来说他必然是有需求的,搞不好已经憋的很难受。
可他有怨。
拿后背对着她的姿态,那股怨气太浓了。
乔薇盯着昏暗的屋顶。
房子没有吊顶,隐约能看到粗大的横梁。
她打破了卧室里的寂静,开口问:“我这几天不在的事,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严磊的声音在昏暗里回答:“小张可能有怀疑。但他人机灵,看着爱说话,其实嘴巴很严,不会乱说话。”
他声音冷淡,当然是因为这件事并不让他愉快。
“哦。那就好。”乔薇说,“老赵家呢?”
她走的时候,把严湘托给了赵团长的爱人杨大姐。
“你跟她说的是走亲戚,我也跟她说的是走亲戚。”严磊说,“我跟她说你远房亲戚结婚。”
两个人居然心有灵犀,瞎话编一块去了。回来路上,乔薇就是这么糊弄小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