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团长彻底呆住了。
他本来就是个通透人,只不过因为身在局中,涉及到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血亲,才迷在了局中。
如今乔薇一点破,他完全醒过味来了。
严团长在屋檐底下的小凳上坐着,抽了好久的烟。
乔薇收拾东西几次出来看,都看见他的背影。
她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你要是想改,就改。不用顾虑我。我是什么都不怕的。”
她回一趟老家,回来严磊就要整改实行了好些年的分配方案,这傻子都能看出来是她给吹了枕头风。
妯娌们必然是要记恨她的。
“我不在乎的。”乔薇抱胸而笑,“我都能过而不宿,她们早就记恨我了。”
“我这辈子跟着你也没多少次回严庄的机会,谁也不能把我怎么着。”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然而世间最难料理的就是家务事。
便是严磊这样敢和别人合谋搅动风云的,遇到家务事也是苦恼不已。
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这时候光环熄灭了,不是什么男主,是个有爹有娘,有各种顾虑,有烦恼有血有肉的男人啊。
乔薇看严团长坐在小板凳上抽烟反省的模样直乐。
严磊最终决定还是先不动。
他承认自己犯蠢了。
但家里已经这样了,就先这样吧。没必要立刻就去打破旧的模式,还让乔薇背个锅,让人记恨她。
“以后再说吧。”他沧桑掐了烟,跟进屋里,从背后抱住乔薇,手臂压在她肩膀上,让她仿佛背着他似的,“以后有事我都跟你商量。”
乔薇欣然叹息:“就是啊,有商有量的。”
多少人一辈子也找不到一个能有商有量的人啊。多少人是孤单死去的啊。
两个人在这一刻跨越了几个时空,又有了共鸣。
乔薇正感慨。
严磊抱紧她,在她耳朵边说:“乔薇,关图伟死了……”
乔薇滞住,倏地转身。
严磊的眼睛那么冷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杀父之仇,辱妻之恨。
不光是不能做。
虽未做,但想做,也不行。
做领导的或多或少都会得罪人。
便是严磊这样的也都得罪过人。
但具体到每个人又不一样。如孟书记, 得罪的都是有权力的人,比如关图伟。
而关图伟又不一样,他得罪的很多是下面的人。
关图伟是在一次□□中被愤怒的群众殴打死的。
至于应该掌控现场的黄增岳怎么没掌控住, 应该维持秩序的严磊怎么没维持住,谁又能指责他们什么呢。
只能说人民的意志是不可违抗的。
关图伟早就脱离了人民群众的队伍走上了腐化堕落的道路。他这个人还好色,欺负过不止一个人的妻子或女儿。
仇恨早就埋下了。
没有人会替他这样的人喊冤的。
甚至有人狠狠地唾弃后, 忍不住说:“不怨孟书记看不上他。”
旁边的人赶紧胳膊肘捣他:“瞎说什么!”
“哦,孟作义, 孟作义!”
已经没有什么孟书记了, 只有被关起来的孟作义。
乔薇意外地没有因一个人的死亡感到恐惧或者悲戚。
相反, 她感到放松:“他死了?”
严磊本就抱着她,对她的身体反应感受得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