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子见到伟丽殿宇时,惊叹不止,夸虞子钰心地纯良,时时刻刻都想着师傅。
不过灵虚子进宫后,却没有下功夫修炼,而是整日和后宫几位娘娘打牌,赢了一袋又一袋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虞子钰怨她:“祖师娘,你可别忘了自己是个出家人。不勤于修炼也就罢了,还贪图钱财,如此下去,恐怕我的道行都要比你高了。”
灵虚子悠悠笑着,颠了颠钱袋:“打牌赢钱也是点石成金,你悟性不够啊。”
虞子钰不管她,继续修自己的道。
——
李既演花了半个月的脚程,终于到达漠北。
却发现之前传回京城的消息,过于夸大了。确实有匈奴抢掠百姓的事儿,但充其量只能算一群流寇马匪,人数都不到五十。
这样的小贼寇,居然还让他“出征”,当真的杀鸡用牛刀,小题大做。
李既演到达的第一天,先带骑兵巡逻了一圈。他在边疆驻扎多年,经验老道,按照马蹄的痕迹,次日便全歼了那伙贼寇。
回到军营后,问下属陈彪:“这么点小事,还上报朝廷,谎报军情,该当何罪?”
陈彪头垂得很低,目光闪躲,支支吾吾不敢看李既演。
“我们以为是匈奴大举进攻,情急之下才让使马探驰书禀告。您没来之时,夜里东圩山那边鼓声阵阵,马嘶作响,我们以为匈奴在屯兵于山后呢。”
李既演心中有疑,但也没多怪。
没进京时,陈彪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事,感情甚笃,他也不好得责备。
之后几日,李既演带着手下到处巡逻,细细检查过各个要塞,巡察多个哨所的情况。又到各个村庄看了一番,过问民众生计。
十日后,觉得并无大事,便打算回京。
可陈彪几人却总有事阻他,不让他离开。一会儿说军粮短缺,一会儿说军心不稳,让李既演多在这里住些时日,带士兵们练一练,重振士气。
被一圈人好说歹说,李既演只好又留了三日,和陈彪一起带兵训练。
陈彪问道:“将军,听说你去进城后,娶了个媳妇儿,真的假的?”
“真的。”
“她长啥样呀,漂亮不?脾气大不大,听说京城的姑娘脾气特别大,老喜欢使唤人,你媳妇儿也是这样吗?”
李既演不苟言笑:“嗯。”
陈彪继续打探:“她对你凶不,可会骂你?”
李既演:“你问这些做什么?”
陈彪笑呵呵的:“我娘之前给我差信来,说给我相了个京城的姑娘,等明年我回去了,就跟人家姑娘处一处呢。”
“我娘子不凶,别的姑娘我没了解过。”李既演抬腿便走。
三日后,他在收拾行李。
陈彪又火急火燎跑来:“将军,大事不好了,东圩山那边有狼烟滚滚,想必是匈奴在给别的部落报信,要向咱们开战呢!”
李既演领了一队骑兵前去查看,发现有个老头在用烟熏躲进地洞里的大沙鼠。
陈彪挠挠头道:“哎呀,白跑一趟,不过幸好不是匈奴烧狼烟,还好还好。”
李既演终于开诚布公问道:“陈彪,你为何一直阻我回京?”
“啊,我没有啊,这不是正常巡逻吗。”陈彪演技拙劣,东张西望。
李既演翻身上马,拨马要走,陈彪藏不住事儿,心怀愧疚拉住马脖的套缨子:“将军,您别走了,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说清楚,我们今后还能做兄弟。”
陈彪迟疑一会儿,才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都护府那边下的指令,让我拖住您,不让您回京。”
“知道了。”
李既演焦躁不安,回想起虞家人,还有李方廉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冷漠,再想起萧瑾对虞子钰的殷勤——他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枚随用随弃的棋子。
他强行要离开,军营里大多数人都与他出生入死,见他如此坚决,也没再阻拦。
回来途中并不顺利,各个驿站的馆驿似乎都认识他,以各种理由不让他换马,甚至劝他折返回漠北,说前方路塌了,不容通过。
他只得走小路。
在靠近秦州一处偏僻小径,听到丛林里传来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循声跑过去一看,发现是个只裹一层单褥的女婴,看样子只有四五个月大。
给孩子喂了点水,抱到附近村庄,问是谁家的孩子丢失了。
一个老妪重重哼了一声,道:“还不是何大柱家的,这么狠心啊!居然直接扔在林子里,造孽啊!要遭报应的!”
“为何要扔?”李既演轻轻晃动手臂,哄着孩子。
老妪道:“他们说这孩子是个祸害,出生那日发了洪涝,村里死了不少人。后来又克死了她爷爷奶奶,孩子她妈送丧时还摔断了手,她爹摔断了腿。他们今早把孩子扔林子里了,孩子在林子里哭了一早上呢,我在地里干活都能听见。”
李既演抱着孩子找到何大柱家。
女人吊着一只胳膊,哭着不说话。男人拄着拐杖骂骂咧咧:“这孩子谁爱要谁要,我可不敢要!晦气得很,养了她几个月,家里人死的死,伤的伤,怕不是个鬼胎转世!”
“那你们是不要了?”李既演问。
“不要了,要不起!你从哪里捡的,就放哪里去!我们可不敢要!你当心点,可别被这玩意儿害死了。”男人挥起拐杖赶李既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