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世美是家属院给丁营长取的外号,至于为什么大家都知道丁营长家的事,是因为当初丁营长写信回家后,他那个老婆带着儿子到家属院大闹一场。走的时候,还摔碗发誓,这辈子就是饿死穷死,都不会再来找丁营长。
何桃花也跟着骂,“这种陈世美,真该遭报应。还好俺家老谢靠谱,他要是敢做这种事,俺就掐了他命根子,让他当太监去!”
徐瑶听了忍不住勾唇,她相信何桃花干得出这种事。
她这一笑,边上的阿姨们便拍下何桃花,示意这里还有孩子,别说这种话。
何桃花忘了屋子里还有小孩,生硬地岔开话题,“姚婶子,美珍今天去上班了吧?”
姚虹点头说是,“都去一星期了,她说明天一早就过来准备菜。”
与此同时的徐美珍,正清闲地坐在办公位上,喝着方杰送的茶叶,听着同事们聊家长里短。
如杨立廉最开始说的一样,在后勤部门上班,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事做。
她抿了口茶,往后靠去,看到方杰进来,长叹一声,“方组长,我们这每天没事做,也挺无聊的啊。”
“你要没事做,去看看老杨呗,他可忙了。”方杰的办公位在徐美珍的后面,他是单独一张桌子,“咱们干后勤的就是这样,忙起来的日子不多,但又少不了我们。”
徐美珍觉得算了,她去了又不能帮忙,不想过去打扰丈夫工作。
“那在办公室坐会,还有两个半小时,就可以下班了。”方杰看了眼时钟,他喝了口茶,加入到其他人八卦的聊天中。
没办法,徐美珍也只能听着。
这会的杨立廉,确实挺忙的,他主要负责外伤和接骨手术,今天刚送来一批伤员,他从早上忙到现在。
查完病房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总算能坐下喝口茶,又听到有人敲门。
“进。”杨立廉揉着眉心,看到进来的是丁昌建,不由皱眉,“老丁啊,你怎么又来了?”
“我不来不行啊。”
丁昌建就是家属院里说的丁世美,他今年四十一了,妻子比他小八岁,两个人结婚十年,却一直没有孩子。
刚结婚的前几年,对于孩子的事,丁昌建和妻子都不着急,想着总会有的。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却一直没有消息。
今年过年时,丁昌建的妻子瞒着他,偷偷去做了检查,大夫说她没什么问题。妻子便让丁昌建也去做检查,但丁昌建觉得这事太丢人,况且他是有个儿子的,怎么可能不能生育。
他拖了又拖,直到妻子提出分房睡,他才迫不得已找到杨立廉。
“立廉,咱们这医院,我只信你嘴严,别人我信不过啊。”丁昌建头疼道。
“但我也说了,我不是主治不孕不育的。”杨立廉帮丁昌建检查过,原来丁昌建在一次任务时,睾丸受过伤,但丁昌建没太在意这个事。
他扶额道,“你不要讳疾避医,该去看病就去看,不然你的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
“你不就是医生?”丁昌建能来给杨立廉检查,已经是他迈出很大的一步了,“你现在不会,去找人学学呗。咱们认识那么多年了,现在还成对门邻居,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这些年因为没孩子,家属院里的人都在笑话我。只要你帮我治好了,我以后肯定还你这个人情。”
杨立廉觉得自己和丁昌建说不通,“丁哥,学医这个事,哪里是能一蹴而就的?”
“就算我现在去学,想要学到精通不孕不育,怎么也得三年五年年。你想想,你都四十一了,还能等几年?”
“你要是怕家属院的人说闲话,你可以休假去省城看病的,那里的医生也会更好。”
听到这话,丁昌建却是涨红了脸,“我要是能抹开面子去省城,用得着来烦你么?”
“我不懂你说的三年五年,我今天就来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帮不帮我看病?”
“我说了,我不会治不孕不育。你的事,我也会帮你保守……”
没等杨立廉说完,丁昌建猛地起身,凳子和地砖滑出“呲”的响声。
“行了,你不用多说,就当我看错了人。”丁昌建不悦地看着杨立廉。
他一直觉得杨立廉人还行,大家伙有什么事都会帮忙,借钱也爽快。这些年里,和他来往的人并不多,杨立廉是少数不会嘲讽他的。
但今天的杨立廉,让他太失望了。他都让杨立廉知道自己的难处了,杨立廉却还是不肯帮忙,往后就当没杨立廉这个朋友。
杨立廉也皱了眉头,他这人平常好说话,但不代表他一直好脾气。
一般他不和人斗气,但丁昌建今天的态度让他很不爽,他直接道,“那请你出去吧,你的事我不会和别人说,但你以后也别拿这个事烦我。”
“砰!”
丁昌建摔门离开。
杨立廉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和这种傻帽计较。
连着喝了两杯茶,杨立廉才气顺一点。下班之前又去看了看病人,等他下楼时,已经比下班时间迟了二十分钟。
看到在大厅里等着的日子,杨立廉才感觉好受一点,笑着跑了过去,“美珍!”
徐美珍回头去看丈夫,看丈夫眼神疲惫,挽着丈夫一起往外走,“我听方杰说你今天很忙,很辛苦吧,回家我给你捏捏。”
“那就劳烦你了。”杨立廉和妻子一起出了医院,他骑车,妻子坐在后座上,“今天确实很忙,明天我还要来医院加班,我可以先送你去李二妮那。”
夫妻俩骑着自行车,伴随着夕阳的余晖,到家的时候闻到饭菜的香味,还有孩子们的说笑声,杨立廉顿时不再郁结。
丁昌建给他带来的那点不愉快,都在这个时候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