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馥向她道谢。
老妪走到公主身边,低声提醒道:“公主,宴席快要开始了。”
公主点了点头,拉着班馥的手,亲昵地说:“今日是驸马生辰,你且跟我一同去热闹热闹,我也同他提一提你的事,叫他也来帮帮忙。”
班馥自然不敢拒绝,跟着她往外走。
一路走到一个湖边,公主带着她登上画舫,看她盯着水看,便一边走边解释道:“在我们大漠,水是最珍稀的资源,我当初建府之时,也是因父王疼爱,才得以照着成王府的构造,还原了居所。少时,在离国我还同成王殿下时常泛舟夜话呢,如今想来,竟如梦一场。”
班馥也不知该怎么接话,便虚虚应了两句。
怎么总觉得这公主还对成王念念不忘的样子,看来这个多情人还真是到处留情呀。
画舫上人声鼎沸。
入了门,丝乐之声不断,舞姬们在中央扭着雪白的腰肢跳舞。
北漠的贵族们估计都到齐了,坐在两边喝酒聊天。
公主的出现,引来了一些注目,但大多数人竟也只是飞快将目光挪开,并未见礼。
班馥裹紧披风,低头走在她身后,心里的不安之感越来越多。
前面传来一个男子爽朗的笑声,只见他坐在主位,右手揽抱着一个舞姬,见到公主来了,淡淡扯了扯嘴角,对坐在右下方的一个女子说道:“我们尊贵的公主来了,还不让座?”
那女子行了一个北漠礼仪,起身离开,坐到其他位置。
公主似乎对此事习以为常,并不见有任何恼怒显示在脸上。
她盯着坐着的男人,笑着说:“克尔台,今日我来是诚心求和,你我至少还是夫妻,何必闹得大家都看笑话?”
男人端着酒杯把玩,耐人寻味地把求和二字又重复了一遍,挑眉道:“公主准备如何求和?”
他这时才正眼抬眸看她。
前面两人说的都是北漠话,班馥听不太懂,但从这些人的表情和动作来分析,也觉察出氛围并不是很好。
她在克尔台抬眸之时,便往公主身后躲了躲。
正在努力降低存在感,忽然被公主握住了手腕,往前拖了两步:“这是从离国而来的美人,驸马觉得如何?”
男人从头到脚地将她扫视了一遍,班馥觉得后背汗毛倒竖。
还未等男人发话,突然从人群中走上来一人,向公主和驸马行礼,声音听得耳熟。
班馥转头去看,白不复用熟练的北漠话说着什么,目光从头到尾没有落在她身上。
他说完,公主却勃然大怒,驸马看了一眼班馥,蹙眉沉思。
他抬了抬手,公主纵然眼睛都要喷火了,却还是闭上了嘴。驸马似乎还挺信任白不复,招来人,挥手让他们将班馥带下去。
白不复也转身跟了出去。
一行人将班馥带到了甲板上,一个北漠士兵先是塞了布到她嘴里,后又取了绳子过来,正准备绑住班馥的手。
白不复正好走过来,说了句什么,士兵便恭敬地退下。
班馥怒视着他,白不复却当做看不到,低头认真地给她捆着手。
这时,公主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许是怕旁人听到,她走到白不复面前,用汉话咬牙切齿地低语道:“白先生,你今日坏我好事,也不掂量掂量你妻儿的性命,且等着后悔吧。”
言毕,她剜了一眼班馥,昂着头快步离开。
白不复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班馥却在听到“妻儿”两个字时怔住了。
白不复绑完,往班馥手上塞了个冰凉的东西,在外人看来,他却似乎在认真检查是否有绑紧。
身后的士兵往另一端的绳子上绑了一个大石头,很明显,是要将她沉尸在水底,活活淹死。
白不复退后,班馥这时已被士兵推攘着往前奏,两人隔着人群默默对望一眼。
迎着黑夜与冷风,班馥被人重重一推,往水面砸下去。
相认
◎怎么?想娶我回去当你小妾不成?◎
水底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水面星星点点晃动的光芒离自己越来越远。
班馥摸到手中突出的匕首按钮,十分艰难地割着手腕上紧捆的绳索。巨石拉着她沉沉下坠,她憋着气, 愈发觉得胸口发疼, 可是向生的意念让她不敢懈怠, 就在她快要昏厥过去的当口,最后一丝牵连的绳索被割开,她展臂,奋力往上游。
这水底比她想象得深,初时还勉强游了一段,但蓄力不足,手臂沉沉, 人也因长时间缺氧而脱力。
班馥疲惫地闭上眼, 身体又开始往下沉去。
下一刻, 腰被人急急揽住,对方的唇冰凉柔软,就这样吻上来,给她输了一口气。
班馥迷迷糊糊睁开眼,那人墨色的长发在水波中荡漾, 半张脸都藏在了面具之后, 但那个眼神却是前所未见的慌张。
见她有了点意识,便带着她快速往上游去。
班馥像是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大梦,再醒来之时,是在一个山中的茅草小屋中。
她身上换了件男子式样的粗制麻布衫,盖着一件厚厚的大袄, 离床不远处燃着火, 正在用铁锅煮着些什么。
一晚上没有进食, 香味绕在鼻尖,引得她竟无暇思考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