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冬卿掰着手指道,“养私兵的话,从人口粮食,武器装备,还有日常花销来说,这笔钱能覆盖住吗?”
李央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说,但是……”
庄冬卿垂目:“我只想问能不能。”
“如果用这笔钱养兵,能不能供上,如果能,又能供上多大规模的兵营。”
这种时候,他不想和李央讨论养兵的可能性。
门客咽了口口水,显然脑子比李央更灵光,庄冬卿一提,暗暗算了下,马上,额头后背开始冷汗澄澄。
庄冬卿看向门客。
李央跟着他的视线,下意识也看向身边人。
庄冬卿:“先生心里已有了计较?”
门客擦汗,谨慎道:“王府是养兵的,且带的都是精兵,这些事理应王府的将领更为熟悉,能劳烦庄公子将徐统领请来吗?我想和徐统领对对账目。”
庄冬卿平静:“我已经先行问过了,军营的账目平日里都是柳七总管的,入京之后大部分亲兵都去了城外大营,徐统领对此并不熟悉,而柳主管是算账的好手,在最开始的时候,已经随王爷去了盐场。”
庄冬卿:“无妨,先生估个大概便是。”
门客再度擦了擦冷汗,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庄冬卿感觉对方已经想到了些什么,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惊惧,但还是回答了。
“约莫,两个师左右,是能供上的。”
两个师,两万人。
而他们这次前往盐场,只带了两千余人。
都是精兵,镇压一个盐场完全够用了,哪怕对付山匪也都不怕,但若是遇上精心训练的私兵,那是完全不够看的。
李央也回过来味儿,“冬卿兄你此刻拉着我说这个事,怕不只是想起来了,想说的吧?”
自然不是。
庄冬卿:“据说江南富裕,但山匪也多。”
撩开了车帘,眼前便是一座大山矗立。
庄冬卿甚至笑了笑,笑得门客又咽了口口水,紧张。
庄冬卿淡然道:“李兄,你说我们从这座山下过,若是突然闯出一帮人来,会是山匪,还是,借由盐场名义,养在这种偏僻地方的私兵呢?”
实际上两种剧情李央都遇到过,庄冬卿并不确定。
门客疾呼:“庄公子莫开玩笑。”
“先生热吗,一直擦汗。”
门客不热,但是心里怵得慌,尤其庄冬卿还如此淡然,看不出个深浅,门客更是焦急。
“若是有所疑虑,这些都可以稍后再议,我们应当第一时间掉头逃生才是啊,公子!”
庄冬卿忽然看向李央,问他:“王爷素日里对六皇子如何?”
李央:“挺好的。”
虽然态度不好,但是该教给他的,乃至大头的功劳,都没有藏私与独占过。
平心而论,比那些嘴上说说,却行为上不出力的,好多了。
门客赶紧道:“掉头快走,途中我们皇子定会护世子周全的,公子不必担忧。”
庄冬卿笑了下,笑得门客心头打鼓。
庄冬卿:“我不担忧。”
往外探了探头,阿嬷就站在马车下不远处,瞧见庄冬卿,对他点了下头。
庄冬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世子已经走了。”
心念电转,门客反应过来,蓦的摊手大嚎一声,“公子何苦来哉!”
李央愣了愣,也意识到什么,看向庄冬卿。
去了忧虑,庄冬卿再没什么心理负担,这才如实道:“若是两个师的私兵,所有人都掉头,必定会追,人数差距过大,这里又已经进入了山脚范围,虽不深入,但他们从山上绕道,怎么都拦截得住人,跑不掉的。”
两万人抓两千个,庄冬卿都不知道对方该怎么输。
更不消说他们人生地不熟,对方却背靠着盐场,日日在此处操练。
但人性使然,
对方必定想以最小的代价擒获他们。
大部队不动,只派出十余人护着岑安走,谁又能想到在没有任何风声与苗头的情况下,放着舒适的马车不坐,会有人骑马带那么小的孩子一道?
庄冬卿的手捏紧,缓缓,又松开了来。
庄冬卿:“现在山上的人按兵不动,是因为大部队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