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灵敏的嗅觉和对水流的感知能力在习惯了多年陆地厮杀的恶狼面前统统失效——这是一头年迈的狼,它的牙齿已经发黄,曾经锐利到刺穿黑暗的眼睛也带着经年累月的疲惫,但却丝毫不影响它仍然用濒死前高于平时数倍的战斗力,狠狠咬紧了巨型海洋生物身上所有致命的缺口。
血流蜿蜒不止,发出一股恶臭的荤腥味儿,彻底染红了那些无名选手身上灰暗的衣襟,而那几年来破溃流脓的伤口也终于还是被残忍地重新翻开来,暴晒在黑夜的艳阳下。
那些狭窄的训练室、冷掉的面汤和被磨得反光的按键,本该在一次次注定的失败中令人麻木,却不知为何仍然化作荆棘,扎入每一个愿意拥抱它们的人的骨血与回忆里,显得有些锥心刺骨。
如果它们还执着而痛苦地想保存住自己该有的意义的话,那也许到此刻,就只剩无悔二字了。
所以当全场呼声爆炸的时候,奇迹依然没能发生。
饿狼秃了一块又一块的皮毛在厮杀后变得血肉模糊——刺眼的光线下,所有人都知道它带着剧烈的喘息终于活了下来,却没人知道,那头海洋生物,是否已经在这个夜里,和那些从来不曾被人记住的队伍一样,彻底死去了。
最终比分3-2,灯光一秒被开到最大,残忍的镜头也瞬间切到了选手们脸上——这一次在同样的赛场上,又有人哭了。
赛场的嘈杂和寂静依然在继续,于是邢熠就坐在屏幕前,重新看见了于星远泪光模糊的眼睛,和他旁边失误葬送比赛的中单队友低头捂住脸时手背上兀自突起的痛苦青筋。
赛前邢熠就曾找过叶青城问过,为什么不问问自己怎么天天跟黑鲨的人玩儿。
对方却依然是一副回复傻子的语气,说:不是你想跟我刚正面吗?你这段时间是挺帮他们的,但你得承认,那是因为你潜意识里知道怎么帮他们都是赢不了的,毕竟你gay到不行还是对我有点心软的。
“……我他妈现在就想实名艹你大爷!”那时邢熠骂完后也懒得反驳,只回道:……于星远其实是个好苗子。
——“我知道啊。可是,中单太菜了。”
当然,叶青城也没有跟自己的好兄弟客气,照常高傲地回答:战略上最重要的位置,正好跟老子对位,他们拿头赢?嘁。
可也许连叶青城自己都没想到,赤狼会被逼打到第五把决胜局,还不得不改重防守,才算有惊无险地结束了这个多事的春季赛。
而这一切,更多的都是黑鲨打野创造的绝无仅有的突破和展现的顽强韧性带来的。
他19岁,没有丰富强大的经验作为支撑,但他却像那些曾经异军突起的前辈们一样,只借由一场比赛,就向世人展现了如同lpl两大打野sniper和onologue那样分别拥有的沉稳执着和创造奇迹的可能。
如果,奇迹真的不可能发生的话,至少,仍有人可以在越来越复杂混沌的电竞产业里,把真正属于赛场的、最珍贵纯粹的精神继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