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在楼道里。
之前在南漓,大学宿舍楼下,他应该给她送过外卖。
还有某次,在她昼山打工的店里,他似乎来买过东西。
前阵子,工作室水表坏了,他好像,还来修过水表。
……
所有画面里,那些平凡到没有记忆点的脸,忽然在此刻重叠。
◎唯一的目击者。◎
林循瞬间背脊生寒, 五指跟着放射性发抖。
她想她大概知道为什么不论她怎么换地址,都会被他们缠上了。
下一秒,林老板果断地松开快递箱, 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手压着门把手企图关上门。
这人比她高大半个头。
她没有任何把握。
可那男人却似乎早就有准备,一只脚飞快抵在门缝里,双手反握门框,用力一推,蓦地欺身进来。
“砰”的一声, 唯一的机会丢失,隔音效果绝佳的大门在他身后被无情地关上。
外界的一切声响与人烟,都被隔绝在门外。
视野被男人所占据,鼻端嗅到一股极呛人的烟草味。
林循下意识地一步步后退,头上却仍然罩上了陌生的阴影。
男人扔掉手里的快递盒,看着她控制不住惊惧发白的脸, 忽然又笑起来。
还是那般温和无害的笑,双眼甚至无辜地眯起来, 却更加无所顾忌地上下打量着她。
他的视线掠过她脸上精致的淡妆和层层叠叠的裙边,眼底闪过一丝不掩饰的惊艳。
“打扮得这么漂亮, 是要去约会吗?”
“我看到你男朋友了,他就在楼下单元门口, 正拿着一束花等你呢。我上来的时候打量了他好几眼, 可惜啊, 他根本没注意到我……”
“我跟你们好几天了,他是个瞎子对不对?”
林循瞳孔一缩, 五指瞬间攥起来。
她把双手背到身后, 掩饰住不安的颤抖。
这么多年都只是无害的快递和信, 她的确早就放下了戒备。
完全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危险。
她慢慢拉长了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用余光打量着周遭的出路。
玄关被他死死堵住,家里再没有其余的出口。
只有厨房里,有她没怎么用过的菜刀。
林老板一边压着声音里的颤抖,色厉内荏地问:“你是谁?想干嘛?”
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
托重新装修的服,厨房就在几步之外,并且,是开放式的。
男人闻言短促地笑了一声。
颊边秀气的梨涡若隐若现。
他继续一步步逼近她,因为占据了逃生的出口,他这会儿倒彻底松懈下来,撕开了伪装的面具,扬了扬眉。
他的笑声阴冷,声音低沉又嘶哑。
满眼皆是戾气。
“我想干嘛?”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短刀,慢悠悠地走近她。
“我想找你啊,臭、婊、子,我爸在牢里受尽折磨,你的日子倒是过得很滋润,还交了个瞎子男朋友?”
果然。
林循眉眼一紧,心脏跟着剧烈跳动起来。
她盯着那明晃晃的刀刃,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恨意、愤怒席上心头之前,恐惧先从心头散开,游窜到四肢百骸。
她其实一直都没有那么厉害。
十七八岁逼着自己跟人干架的时候,不过就是抄着酒瓶子,赌对方没自己狠,没自己豁得出去罢了。
林循咬了咬舌尖,绷紧了神经,趁着他还在说话的功夫,迅速转身往厨房跑,拼命伸手去够刀架上的刀。
可指尖离刀柄只有几公分的时候,腰却从背后被死死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