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大致说完,程孟不再聊这么沉重的话题,帮着她一起将带来的换洗衣物放进行李箱。
她忽然想到什么,又对林循说:“对了循循,你可能不知道。前阵子宁琅来过——”
林循蓦地抬眼看她,眼底有些微讶,下意识问:“他来干嘛?”
她可不认为宁琅会关心她。
自从听汤欢说宁琅好像在睿丽遇到了一些麻烦之后,他就没再往工作室送过花。估计自己都焦头烂额的。
“——不过沈郁没让他进来。”
准确的来说,沈少爷连话都没跟他说半句。
程孟想到那天宁琅来的时候还带了一束花,结果愣是连病房门都没能进。
门口两个穿黑衣的保镖像直两尊铜像一样,把她都骇了一跳。
程孟想到这,忽然压低声音问林循:“……你之前说,沈少爷从一中退学后被沈家赶出来了,这几年一直生活得很窘迫?所以你才想到请他帮忙配音?”
林循点点头,反问道:“怎么了?”
程孟面色有些古怪。
她这些天三天两头往医院跑,跟沈郁也算是挺熟了。
程孟是昼山本地人,家里做小生意的,从小家境殷实。
陈诺之也是个小富二代,他们俩平常的消费水平跟林循不是一个层次的,又哪能看不出来——哪怕比高中时候更低调内敛、没那么骚包了,但沈少爷如今的吃穿用度,仍然没有一样不讲究不矜贵的。
更别说前两天,她在楼下亲眼看到沈郁从一辆豪车上下来。
林循却没注意到她的脸色,以为她是在替自己担心医疗费的事,笑道:“这医院费用还挺合理的,我刚刚看了眼账单,这些天的医药费和各种检查费、人工费,一共也没多少。我把卡给沈郁了,让他帮我去交费。放心,我不会破产的。”
程孟:“……”
她忍不住打量了眼这宽敞的顶层病房,心想那账单上估计没有包含这些。
说实话,要不是这次林循住院,程孟都不知道昼山人民医院的住院大楼里竟然还有这样的病房。
就……还蛮刷新认知的。
只不过循循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去过医院,住院更是第一次,所以才没发现吧?
她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觉得这种事情自己没必要多嘴,再说了,有钱不是好事么。
程孟想到这儿,放宽了心,忍不住道:“循循,你之前不是说你跟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互相喜欢嘛,其实我感觉……沈少爷很喜欢你。”
而且,很有可能,不是现在才喜欢。
她话音落下,床边的人忽然弯了弯眼睛。
“嗯,我知道。”
他上次就说过了。
不是心软。
她虽然那会儿听着没什么感觉,但没有忘。
林循把最后一件毛衣叠进去,程孟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跟她说这两个月娱乐圈的一些八卦。
两个人头对着头。
林循抬眼,看到对面女孩笑起来眼角有一丝干纹。
比起十六岁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变化的。
林老板忽然打断她,声音低哑却又真诚地说了句:“孟孟,这么多年,谢谢你。”
程孟愣了愣,偏过头去,没吱声。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有什么谢的……我和陈诺之的婚礼定在一月底,你给我好好的,养好身体,到时候来当我的伴娘就行。”
“好。”
又过了蛮久。
程孟把行李箱盖上,眨掉满眼的湿热,说:“其实我挺害怕的,高中那会儿总是你在保护我,我也习惯了依赖你。但是你大一那次,我就发现我好像帮不了你什么,这次也一样。”
“看你醒来之后那段时间的样子,我真的以为……”
她说不下去,放眼四顾,看着满屋子一口一口帮忙吃掉“苦难”的蛋糕、吵吵嚷嚷的人们,又突然笑道:“还好,总归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试图将你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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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之后,林循先回盛霖苑放了行李,然后请大家一起吃了一顿饭。
跟两个月前生日那天相比,她今天反而心情更好。
她想偷偷从周洲的酒瓶里蹭了点酒喝,却被沈郁按住。
林老板盯着自己杯子里倒着的那一丁点啤酒,又看了眼他按在杯口上的手,有点无语。
这人这会儿倒像是视力恢复了。
还面无表情地嘲她:“遵医嘱啊林老板,医生说了,忌烟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