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打开门,表情里带了点些微的尴尬和不自在。
她想解释几句,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想到老太太却一脸自然,认真问她:“丫头,你们北方人是不是有个说法,‘出门饺子进门面’,这样才能平平安安的?”
林循一愣,旋即便看到老太太细细簌簌地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饭盒递给她,又伸手摸了摸她脑袋:“咱们出门的时候太仓促,没来得及吃饺子,那回家第一天,就吃顿面条吧,我加了红烧肉,你爱吃的。”
林循红了眼眶,闷闷地“嗯”了声,好半天才伸手去接。
等门关上,她拿着沉甸甸、热乎乎的饭盒回过身再次往里走,脚步忽然顿住。
那刹那,阳台的尽头,漆黑骨鲠的昼山城,这个她从年少时候待到现在的庞大城市。
忽然一盏接着一盏地,亮起了灯火。
作者有话说:
咳咳,留着下次开。
◎痛入骨髓的疾苦。◎
两个人一起坐厨房的吧台吃光了那份面条。
老太太的手艺一如既往。
林循前些日子一直在忌口, 每天不是鸡汤就是鱼汤,嘴里快要淡出个鸟来,自然吃得格外香。
等吃完面, 林循先洗了澡, 又带着沈郁摸了遍她家卫生间的布局,牙膏牙刷放哪里、花洒淋浴怎么拧、自动马桶怎么摁冲水……
他的确对记忆方位很有一套,只草草记过一遍后就不用她操心了,将她赶出了卫生间。
林循一开始还有些不放心,担心他摔倒。
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却见他气定神闲拿了浴巾,推开淋浴间的玻璃门,旋即站在花洒下慢悠悠地解起了扣子。
“……”
林老板“啪”的一声关上门。
她回了房间,双手抱臂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一米五宽的床,“啧”了声。
留宿是留宿了, 怎么睡还是个问题。
当初装修的时候,她就没想过这个家还会住进来第二个人, 所以她把另外一个房间改成了她的书房兼工作间。
客厅里的沙发也是短短的那种单人沙发,睡不了人。
林老板站在床前想了想, 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的被子,将不算宽敞的床泾渭分明地分成两边。
等放好枕头, 她又多看了两眼, 突然觉得有点奇妙——浅色床单上, 两床一蓝一白的被子贴得很近。
沈郁回到房间的时候,便发现林循安安静静地站在床边, 也不吱声。
耳边只有她慢慢的呼吸。
他擦着头发, 不由得问她:“怎么了?”
林循回头看他, 就着房间里白澈的灯光将他的脸看得很清晰,心里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没什么,”林老板弯了弯唇角,忍不住道,“奶奶去世之后,我已经有好多年没跟人分过一张床了。”
她说完这话,便见沈郁擦着头发的手忽然顿了顿。
而后眉梢微扬,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
林循没反应过来他在开心什么,继续感慨:“沈郁,我就是觉得缘分蛮神奇的。咱们十年前就是前后桌,离得也很近,但那会儿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谁能想到才重逢不到半年,你就变成我的——”
她漏了半句没说,坐到床沿上,脸有点热。
沈少爷却没那么轻易忽略,执拗地问:“变成你的什么?”
林老板想了想。
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好不自在的。
这是事实。
“——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唯一的,可以分享同一张床的亲人。
她慢悠悠说完,男人的动作忽地一僵。
发梢上的水珠顺着他额角滑落,几秒钟后,他忽然伸手揉了揉她头发。
那动作,让林循莫名觉得他好像在安抚一只可怜兮兮没有同伴的流浪小狗。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心里这个想法,他又俯身过来,亲昵地用鼻尖碰了碰她的脸。
“嗯,但有个事纠正你一下。”
“十年前我们也不是两个世界的人。哪有两个世界,你的世界在哪儿,我就去哪儿。”
他靠得很近,语气没平时那么吊儿郎当的,非常非常的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