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的时候,就敢隔着车窗瞪他,明明一双细瘦的胳膊拼命推着车,还在发抖。
后来又醉醺醺趴在他背上,一边威胁他,一边哭着逼他背佛经。
十年过去。
她一直都没变啊。
“……”
林老板有点无语,腿软的厉害,干脆彻底放弃治疗,靠在他身上小口小口喘气,面如土色地骂了句:“好他妈吓人啊,我魂都没了,再坐我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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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半个小时后,林循拉着沈郁把游乐场里不吓人的项目玩了个遍。
那些项目几乎都是小朋友在排,他们两只大人混在里头,备受瞩目。
但好在沈郁看不到那些目光,而林循呢,脸皮又比较厚。
在碰碰车馆里赢了一众七八岁的小萝卜丁后,林老板得意地露出一口白牙,一扫刚刚的郁气,凯旋而归。
天色渐渐黑了。
两人慢慢往园区的山坡上走——晚上八点乐园有烟花秀。
她环顾四周,找了个没人的树下,铺开从小卖部买的报纸,拉着他坐下。
山坡上的草皮很柔软,泛着黄。
风在漫山遍野地奔跑。
不远处的过山车仍然在咆哮。
整个乐园里人满为患。
从他们坐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游乐场。
闪闪发光的。
烟火绽放的时候。
林老板忽然往后一躺,双臂枕在脑后,看着布满天空的绚烂。
她之前唯一一次去游乐园,是因为班级活动。
好像是大二的时候。
通常这种活动她是从来不参加的。
但那段时间林循开网店赚了点钱,心理医生又建议她要多交朋友,她便报名了。
她平时忙着兼职,跟班里的同学都不熟,在学校里又沉默寡言的。
大家说要去坐过山车,她便跟着去了,排队的时候就觉得头皮发麻,可为了能合群,忍着没说。
坐完之后,她白着脸去厕所吐了半天,出来却连大部队都找不到了,也没力气再参与任何的项目。
那次回去之后,她不再逼着自己融入。
直到毕业。
处理人际关系、交朋友,都很花时间的。
也消耗精力。
林循摇了摇头,不再回忆,开始专心地看烟火,边跟沈郁描述眼前的场景。
可惜她语言很贫瘠,形容不出来这种目不暇接的盛况。
“现在这朵烟花像金色的流苏,炸开之后是三个大圆……”
“哇,然后中间那个圈居然变成了一只银色的鲸鱼,鲸鱼旁边又炸开好多海浪,好漂亮。”
“天呐,现在这簇好像是朵海棠,粉色的那种,好像把我看到的画面无损传送到你脑袋里……”
她喋喋不休着。
直到烟火燃尽。
暮色沉沉。
林老板转头看着身边闭着眼睛,跟她一起躺在山坡上的人。
他曲着一条腿,清瘦的手背搭在额上,青色脉络贴着眉心,姿态落拓慵懒,随随便便这么躺着都很养眼。
刚刚烟火燃起之前,有群女孩儿笑闹着从他身边经过,一步三回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着交头接耳,声色快乐。
要不是碍于她在旁边。
恐怕都要过来要联系方式了。
林循眨了眨眼,忽然问道:“你一直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话,为什么会答应我?”
其实她一直想问来着,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追他的女孩子那么多,什么类型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