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爷难得耳廓微红,轻咳两声,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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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林循再一次做了噩梦。
沈郁睡眠本就浅,听到耳边模糊不清的呻-吟和略显急促的呼吸,瞬时睁开眼,伸手去触她的额头。
果不其然摸到了一额头的冷汗。
他唇角拉平,缓缓地将缩成一团的人揽进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抚她后背。
额头贴着她滚烫的脸颊,一声声在她耳边安抚她。
她的手指无意识就揪着他衣襟,手心里的汗沾湿了他的胸口。
和着冰凉又混乱的眼泪。
直到十几分钟后,怀中姑娘紧绷的身体终于渐渐地放松下来,手脚也摊平了,渐渐睡了过去。
他却没了睡意,在黑暗里坐了很久,手指攀着她的睡衣一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早,林循依旧在混乱的梦里醒来,只觉得身心疲惫。
一夜有一夜的梦魇,仿佛恶魔般蚕食着她。
但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状态,自从这次焦虑症和抑郁症复发之后,哪怕吃着药没有惊恐发作,她也几乎很难得到一夜好眠。
她打起精神去洗漱,同沈郁一起吃了早餐。
去南漓的高铁在早上十点,等吃完饭,汤欢的车已经到楼下了。
沈郁送她下楼,帮忙把沉甸甸的行李搬到车后备箱,又把另外一盒药亲手交给汤欢,简单嘱咐了两句,认真道:“汤老板,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二十四小时都行。”
“知道了知道了,”汤欢却没听出他语气中的严肃,接过药盒塞进随身包里,好脾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上去吧,再秀恩爱高铁都赶不上了。”
“嗯,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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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送走人,沈郁却没上楼,坐在楼梯口抽了根烟。
而后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去了趟医院。
林循的心理治疗师是郑教授帮忙介绍的,亦是这方面的权威。
进了科室,沈郁开门见山描述了林循的情况。
“她吃着药,但情况依旧没有好多少,虽然白天清醒的时候她总是极力表现得很正常,可夜里还是会一直做噩梦。几乎每晚都会,伴随着心跳紊乱、手脚轻微抽搐、呼吸急促……”
似乎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会越来越好,她白日里跟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按部就班的工作也好,懒散轻松的温存也罢,都很正常。
还经常开玩笑逗他。
可每每睡着后,没了刻意的意志力控制,她似乎依旧遭受着旁人难以体会的痛苦。
想到这,沈郁闭了闭眼,沉声问:“她好像仍然有未解的心结……是因为案子还没了结么?”
医生沉思了会儿,翻开林循的病例。
这姑娘在她这儿做心理咨询,已经有将近大半个月了,七八次咨询下来,她能感觉到,姑娘对当年那个案子的执念已经减轻了很多。
现在的生活、经济条件、工作情况也没有很多让她焦虑的因素。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
明明生活在一天天变好,事业稳步上升,有相濡以沫的恋人、彼此交心的友人、可靠友善的同事……伤害过她的人虽然还没有得到最终的审判,但起码不再构成威胁……
可还是无时无刻不觉得,心慌。
喘不上气。
就好像,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等这场大梦醒了,她还是那个孤身在黑暗里咬着牙淋着雨、骑着几百块钱二手电动车的女孩儿。
举目无亲,孑然一人。
没有任何值得牵挂的东西。
医生摇了摇头,说道:“具体的交谈过程我们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哪怕你是她男朋友,我也不能跟你透露太多。只不过——”
她叹了口气。
“——我唯一能说的就是,她的心结从来不是单独的一件事情。”
“这个姑娘,”医生一页页翻开密密麻麻的咨询记录,像是翻开女孩儿过往千疮百孔的人生,她总结道,“她遭遇了太多次厄运、离别、打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之下,她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对她来说,好运气是意外,终究会被收回,而噩运和挫折才是生命常态。”
“她的心理状态极度悲观,她一边渴望地祈求着好运降临,一边却不敢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任何长久的、纯粹的美好,发生在她身上。”
“她得到了幸福和安稳,却也焦虑惶恐着,害怕会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失去这些。她总是认为,所有美好都是短暂的,都是她握不住的。”
医生说完,对面的男人若有所思地垂了眼。
许久后,他低声重复了句:“长久的、纯粹的美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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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漓的线下交流活动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