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笔帽上多了两个花体字母印刻。
“lx”
——林循。
她蓦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还留着?这字母……是后来刻的?”
“是,”沈郁靠在沙发背上,因为看不到她的表情和反应,也难以分析她语气里的喜恶,解释得便没那么从容,“你还记不记得高三一模之后,你忽然把这支笔还给我的时候说什么?”
林循点头:“我说,程孟帮我查了,这笔很贵,所以我不能要。我不是它的主人,没资格带走它。”
“嗯,是很贵,”他勾唇,浅浅笑了声:“我拿回去后让人送回原产国刻了字,本想着如果上面有你的名字,那就算你不想当这个主人,也没办法了。我想当作毕业礼物给你,只可惜你离开的时候,它还没刻好。”
林循低下头,去摸那两个刻字。
忽然觉得心腔似是也被人一字一句一笔一划刻开。
一直以来的无措和虚无缥缈的感觉,似是落到了实处。
他没有说谎。
他真的喜欢她。
林循默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拨开第一层的笔,拿出底下一根宽宽的发带。
黑色的发带上,绣着两个白色的字,“必胜”。
她记得这根发带,当时班里学习委员每次考试都戴根发带在头上,结果成绩一次比一次好。
后来这事儿不知道怎么传得越来越玄乎,陆陆续续有很多人学。
程孟一口气买了好几根,有“奋斗”、“必胜”、“成功”、“冠军”……
她嫌黑色绑额上远远看着像多长了一圈头发,就把这根给了林循,让她随手处置。
林循不信这个,扔在抽屉里从来没用过。
好像是高二下学期的某天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再一次在学校里见到了沈郁的父亲。
他们像之前那次一样,开始争吵。
起因又是他那个年轻继母。
那女人说,自己有孕在身,却被沈郁故意撞摔倒。
说他存心要害她。
沈父勃然大怒,等不到晚上放学,中午便赶来了学校。
具体的争吵林循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沈郁一句话都没为自己辩解,态度懒懒散散、毫不在意。
沈父满脸都是愤怒和失望,语气冷得像冰:“就你这点心胸,就算你眼睛好了,我也不放心把沈氏交给你。”
沈郁却没什么表情,玩味道:“就跟谁他妈想要似的。”
他那句话说完,不妨沈父气怒下砸了个杯子过来。
他砸得并不重。
可或许是忘了儿子已经看不见,躲不了。
那杯子不偏不倚,正中他额际。
尖锐的玻璃边缘擦破了他额头表皮,鲜血沿着发际线缓慢流淌下来,沾湿了额前些许碎发。
沈郁似是怔了一下,半晌后却只是浅浅啧了声,伸手去触。
他手指轻轻捻了捻那点温热的血,抽了两张湿巾止血。
神色却更加平静,不带半点情绪。
林循看着他父亲眼神顷刻变得惊慌,张皇地解释自己并非故意,说要带他去医院。
他却头都没抬:“满意了?打完能滚么?我还要上学。”
他表现得很淡定。
林循也以为,他半点都不在意。
直到同学们陆陆续续回来,他额上的伤口早就止了血,却难免会有道浅浅的疤痕。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他下意识地一直用左手扶着额头,挡着那道伤口。
班里几个跟他交好的男生随口过问,他只吊儿郎当地解释说有点头晕。
林循那一瞬间忽然意识到,尽管生存环境截然不同,这人其实跟自己挺像的。
色厉内荏,要面子,挺能装。
但显然没她有经验。
演技很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