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多前,北边的朱里真族南下,抢夺走了大陈的半壁江山,并且在燕都立国,从那个时候起,朱里真族本族的族人,就被北齐称为“贵族”,而朱里真语,则是被叫做正语。
不过为了方便统治,北齐在几十年前就开始推广汉话,现在即便是北齐的皇族,日常说话,大多也都是说汉话。
只有一些子“老贵族”,才会说所谓的正语。
裴侍郎笑了笑,开口道:“年轻的时候,在燕都住过一些时日,因此跟着学了一点。”
朱满点头,他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裴侍郎这几天招待的很好,那我也就不为难你了,这样罢,你们南朝准备三十万两银子,绢布丝绸各五万匹,再送上一些美婢,让你们那个小皇帝亲自呈上贺表。”
说到这里,朱满顿了顿,咬牙道:“更重要的是,要让你们兵部那个姓沈的,当众给老子磕头,赔礼道歉!”
“那本使,就不再追究你们南朝的失礼之处,至于出云公主。”
朱满轻哼了一声:“本使也不强求接回燕都了。”
裴元愣住了。
他半晌之后才缓过神来,看向朱满,开口道:“贵使,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没有什么可商量的。”
朱满态度极其蛮横,直接开口说道:“你们南朝小皇帝,是我朝大皇帝的女婿,大皇帝五十圣寿,只让你们送三十万两银子,已经是便宜你们了。”
“你们南朝人不是常把忠孝二字,放在嘴边吗?”
朱满斜了裴元一眼,开口道:“给我朝大皇帝敬献寿礼,正是又忠又孝!”
裴元默默的看了一眼朱满,叹了口气道:“贵使,钱财都是小事情,裴某可以去跟户部谈,只是我朝陛下亲自称贺礼,还有让我朝官员给贵使下跪……”
他叹了口气道:“恐怕是万万谈不下来的。”
“谈不下来好啊。”
朱满张狂一笑:“本使谈不下来,那来日就让我大齐铁骑与你们那个小皇帝去谈!”
裴元苦笑了一声,刚要说话,一个礼部的官员急匆匆走了进来,对着裴元低头道:“大人。”
裴元瞥了他一眼,问道:“什么事?”
“周尚书有要紧事……”
这人微微低头,开口道。
“请您立刻回礼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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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里有些不解,但是自家尚书找,裴元还是不得不回去的,他起身对着朱满拱了拱手,开口道:“朱兄,上官相召,不得不去,裴某先回礼部去了,咱们后面慢慢再聊。”
朱满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连站都没有站起来,只是对着裴元咧嘴一笑:“裴侍郎,下次再在这会馆里,本使可不跟你聊了。”
裴元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开口道:“那下次,咱们在秦淮河画舫上聊。”
朱满这才满意点头,开口笑道:“这还差不多,没有你们这些南朝官员带着,秦淮河上那些鸡婆,个个卖艺不卖身!”
“吹拉弹唱的,真烦死人也。”
裴元脸上始终带着礼貌性的笑容,走出了礼部会馆,刚走出来,他便皱起了眉头,看向叫自己出来的礼部官员,皱眉问道:“堂尊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本官跟他磨了好几天时间,眼见这齐使就要松口了!”
礼部官员微微低着头,开口道:“回大人,下官也不知道,只知道周尚书非常着急,让您立刻回部里去。”
裴元这才点头,有些恼怒的说道:“回去就回去,不过跟这些齐人要是谈不妥,堂尊不要怪在我头上就是!”
说到这里,他正准备上轿子,又想起来什么,吩咐道:“让主客司的徐郎中过来,好生招待这些齐人,尽量把事情办好,不要让朝廷,让陛下为难。”
这礼部官员点头道:“是。”
裴元这才点头,他正准备上轿子,却远远的看到了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会馆面前。
不过因为距离太远,再加上裴侍郎近视,看不清楚,所以他并没有下轿,而是坐上轿子回礼部去了。
而另一边的沈老爷,已经站在了会馆门口附近。
在他的身边,站了个礼部主客司的主事,对着沈毅微微低头,苦笑道:“沈郎中,这件事下官着实有些害怕,要是朝廷追查下来,追查到下官头上……”
“那可真就是天塌了。”
沈毅回头瞥了一眼这个四十多岁的礼部主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从昨天晚上就跟你说明白了,只要你开个手令,放我的人进会馆就是,绝不会牵连到你的头上,昨天晚上你都点头了,怎么现在又临场反悔了不成?”
“非是反悔,非是反悔……”
这人乃是旧时的半个“张党”,跟张简很熟,不过他胆子很小,昨天还答应的事情,今天就不认了。
见他婆婆妈妈的,沈毅把他拉到了一边的大树下,低声道:“邹主事,你听好了,这件事牵连到谁,都不会牵连到你,要是朝廷真的追究下来责任,我帮你扛下来就是!”
这姓邹的主事依旧唯唯诺诺,不肯说瓷实话。
沈毅终于彻底不耐烦了。
他怒视了一眼邹主事,低喝道:“难怪你身为张相门下,入仕近二十年,至今还在主客司这种清水衙门里当主事,真是一点魄力担当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沈毅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了一块牌子,丢在了邹主事面前,低喝道:“拿去看!”
邹主事一愣,两只手接过这块牌子,只看了一下,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两只手捧着牌子,递还给沈毅:“臣……叩见吾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