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有些愕然:“沈公,这里是中军,正要您坐镇中军指挥,您这是去哪里?”
“我去河边看一看,在这里能看到什么?”
沈老爷不等苏定答话,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又不是野战,需要顾忌前后左右的敌人,现在咱们的敌人只在北边,我还在中军做什么?”
他走出棚子底下之后,直接骑着马,与苏定一起,奔向了淮河沿岸。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不过,今天晚上的月亮不错,毕竟刚满月一两天,现在的月亮还很圆。
月光斜斜的铺在河面上,又反射出去,波光粼粼的,很是好看。
而此时,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整个淮河北半边的河面上,已经基本上看不到任何月光了,只能看到几百艘船只,影影绰绰的,若隐若现。
而与此同时,淮河南岸已经有十三艘大船,带着差不多四五十艘中型小型的船只,也已经起锚,朝着河对岸的齐人船只冲了过去。
双方船只数量悬殊巨大。
但实际上,差距并不是特别大。
因为北齐的船只,个头都不是很大,哪怕是他们那边最大的船只,相比较于大陈的十三艘战船,还是小上了不少。
这就是造船业的悬殊。
论造船,肯定是南方要占便宜一点,尤其是大陈的福建广东两省,经常与南洋人做生意,造船的技术都相当不错,单纯船只层面来说,大陈这边甚至是占了便宜的。
如果是水战的话,陈国不会吃亏。
但是齐人,并不会在河面上,跟大陈的水师硬碰到底,他们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把第一批齐人运送到南岸,让这些齐人在南岸站稳脚跟,然后他们再去接第二批人过来。
只要来回送个五六次,南朝的淮河防线,就是不破也破了。
终于,寂静的河面上,传来了一声巨响!
“砰!”
紧接着,巨大的炮响声又陆续传来。
站在河岸边上的沈毅,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苏定,静静地说道:“薛威开炮了。”
苏定面带担忧之色,微微低头道:“是,这是咱们火炮的声音,齐人的火炮不是这样的。”
“看来,薛将军已经跟齐人碰上了。”
他话音刚落,又一声沉闷的炮响传来。
苏定脸色微变,抬头看向河面,喃喃道。
“这……是齐人的火炮声了。”
沈老爷眯了眯眼睛,看向淮河河面。
洪德十二年的第一仗……
终于打响!
十步一算
去年,淮安几乎没有战船可以用。
为什么用“几乎”两个字,是因为去年整个淮安防线,有三艘战船,还是当年沈老爷在东南剿倭的时候攒下来的,开到了淮安来应急。
三艘战船,很难用于水战。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沈老爷回了一趟建康,跟朝廷,跟皇帝讨了不少好处,比如说,现在淮安就有二十多艘能用的战船,都是兵部加急送来的。
这些船,虽然没有沈老爷自己在东南弄出来的那三艘那么巨大,但是跟齐人的船只比起来,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大只了。
所以,淮安的二十多艘战船,哪怕只有一半在东线的响水大营,沈毅也有把握跟齐人打一打水战。
数十艘大陈的船只,跟齐人数百艘大船小船,在淮河上相遇,两边的战船,先后开始开炮,轰击对方的大船。
炮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沈老爷在岸上,手拿望远镜,时刻观望着前线的战事,他看到己方的一艘战船开炮,一炮正中一艘小船,那小船上只有十来个人,船身被实心铅弹直接砸出了一个大窟窿,巨大的冲击力把这个小船直接掀翻,十几个齐人立时落入初春寒冷的冰水之中!
不过这会儿是晚上,敌人船只毕竟不是如何密集,炮弹的命中率不高,双方大船互轰了一会儿,收效不佳。
薛威在一艘足有三百多将士的大船上,亲自临阵指挥,这艘大船,是从乐清开过来的,也是当年抗倭军的老伙计了,薛威早年练兵,还有在海上追击倭寇的时候,就是用的这艘船,这会儿用起来自然也是顺手。
船上十门炮,小半个时辰时间,已经打出去五六十发铅弹,薛威还要再下令的时候,有人急匆匆跑到他面前,对着他拱手道:“将军,大事不好了!”
薛威皱着眉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这个传令兵低着头,有些着急的说道:“咱们的船,还有临近的战船,被一些齐人的小船贴上来了,这些小船上的齐人,这会儿正架梯子,准备爬到甲板上来!”
薛威闻言,目光一亮,他从腰间拔出佩刀,吐了口唾沫,骂道:“娘卵泡!一直盯着火炮,都没有留神旁的,竟被这些胡崽子贴到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