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静静的说道:“只是看大伯精神矍铄,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先前病得很重,近来药对了症,恢复了一些。”
沈徽开口道:“先前一两个月,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险些没有扛过来。”
沈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来大伯的病,已经大好了。”
沈毅顿了顿,开口道:“那明天,小侄就带父亲,返回建康去了,大伯也知道,小九马上成婚了,大房这里有事情,不去就不去了,父亲却必须要去,少不得他。”
沈徽闻言,先是微微皱眉,然后看向沈毅,低声道:“老七啊。”
“小九的婚事,是不是再缓缓?”
“他成婚,做伯父的不去也不合适,等伯父病再好一些,婚事再办。”
“等不了了。”
沈毅回答的很干脆,他开口道:“已经找算命先生定了日子,先生说了,改期如改嫁。”
沈徽皱眉:“就不再斟酌斟酌了?”
“我们沈家,从你曾祖到如今,第一次出一甲进士,婚事是不是应当慎重一些?”
“说来说去。”
沈毅吐出了一口气:“大伯无非是嫌弃陈家是农家,不同意这门婚事。”
沈徽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开口道:“不是我这个大伯不同意,我跟你爹商议过这个事情,你爹对陈家,也不是如何满意。”
“我爹早已经同意了。”
“不然这个婚事也不会定下来。”
沈毅看向沈徽,开口道:“小侄不知道大伯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大伯跟我父亲说了什么,但是婚事已经定下来了。”
“父亲点了头,小侄做的主。”
沈老爷心中火气翻涌,终于按捺不住,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斟酌的了。”
“如果大房这里,实在是瞧不顺眼这门婚事,那么可以不用去人。”
“今后大房这边婚丧嫁娶,我们家也不定会来。”
沈徽勃然大怒。
他直接站了起来,怒声道:“老七,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沈老爷坐在椅子上,八风不动。
“大伯,这里只有咱们爷俩,没有外人,所以。”
他抬头看向脸色涨红的沈徽。
“我就是这么个态度。”
太霸道了
这个时代,宗族还没有被打散,宗族势力十分强盛。
而且因为衙门的人手不够,因此皇权没有办法下乡,导致这些地方上的乡绅势力极大,哪怕是朝廷派来的县尊老爷,也要跟地方乡绅合作“共治”,才能把这一任知县干好。
因此,像沈徽这种宗族的族长,不管是在宗族还是在地方上,话语权都很大。
就拿现在的沈家来说,江都新任的知县知府,都曾经登门,拜访过沈徽。
当然了,这是不是沈徽自己的面子,就很难说了。
因为这个族长的身份,沈徽才能对沈毅发火,也才敢对沈毅发火。
不过沈老爷现在,是名副其实的位高权重,比起当年的范修范侍郎。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他也不用给沈徽什么面子,毕竟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也不必装出一个温良恭俭的模样出来。
说句难听的,沈老爷现在脱了沈家,自立门户,也不会损失半点,哪怕有人在背地里说他不孝,也没有办法影响他半点前程。
听到沈毅这句几乎是毫不客气的话,沈徽气的脸色涨红,他用手颤巍巍的指着沈毅,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沈毅抬眼瞥了一眼沈徽,面无表情道:“大伯还有别的话没有,没有的话,小侄这就告辞,去寻我父了。”
沈徽不住的喘着粗气,良久之后,气的声音颤抖:“老夫到了这个年纪了,为什么还要争,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小辈!”
“那陈家女,一介农家之女,书恐怕都没有读过几本,真作为正妻娶进了家门,将来若是不贤,要害咱们沈家三代!”
“小九若是喜欢她,纳进门来做妾就是了,他这样年轻的翰林,便是娶相门之女,也不算高攀,老夫不明白,老七你为什么要横加干涉,非让他娶这么个农家女子!”
沈徽怒声道:“娶个相门之女,非但是小九他前程畅通,便是老七你,也未尝没有好处,几十年后,咱们沈家也有机会成为相门,子子孙孙,都得好处!”
说到这里,这位沈家的家长脸色涨红。
“本来都是有商有量的事情,偏你这样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