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帝静静的看着马诚,问道:“马相当真觉得,那……徐州城里的淮安军,是一支孤军?”
永平帝的意思很明确。
如果淮安军粮草绝了,南陈自然会派兵前往徐州接应。
到时候,大齐的脸面,就彻底扫地了。
马诚低着头,开口道:“皇上圣断……”
皇帝闭上眼睛,开口道:“鞑靼汗不是同意和亲了么?”
“让边军的图远南下,接任周世忠的征南军主将一职。”
说到这里,永平帝眯了眯眼睛。
“周世忠爱惜羽毛,不舍得让手底下的人去攻城,朕只好换个外人去领征南军了。”
永平帝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再从禁军三大营里,挑选十万人给图远,让他领兵南下,彻底解决徐州的事情。”
皇帝斜躺在了榻上。
“那些南人,不打不吃教训,这一次打痛了他们,朕才能安心。”
马诚起身,又跪在地上,给皇帝磕了个头,语气恭谨:“皇上圣明,老臣这就去安排一干事宜……”
皇帝这会儿已经躺下,他闭上眼睛,缓缓说道:“朕近来,愈感疲惫,以后朝廷里的事情,就不要送到朕这里来了。”
“朕会发谕旨。”
“让皇三子赵隶监国,暂进议事堂……观政,几位宰辅……”
皇帝声音渐悄。
“多带带他。”
马诚闻言,心里有些悲恸,跪在地上,撅着屁股磕头。
“老臣……遵旨意……”
烧冷灶
三皇子岐王赵隶入议事堂监国观政的消息,很快遍传燕都。
这就是一个明确到不能再明确的消息了。
监国观政,意思就是代皇帝监察朝政。
这是皇帝向外传递比较明显的信号了,这位平日里不怎么起眼的三皇子,立时成为了新君的最大热门,几乎在第二天,岐王府就门庭若市,不知道多少人登门拜访。
这个时候,周元朗还在燕都城里奔走。
他在岐王府门口,登门求见岐王,该花的钱都花了,甚至连门房都送了礼。
但是岐王府现在太热门,周家又明显的江河日下,整整三天时间,周元朗依旧不得其门而入。
这位周家的少将军,只能回到家中,一个人独自思索了一个晚上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去烧冷灶。
于是乎,在这天傍晚,他寻到了四皇子赵楷府上,也就是卫王府。
卫王殿下,这两年在淮河吃了大亏,尤其是他把南陈的使者李穆,带到燕都“和谈”,结果李穆在朝会上大放厥词,让永平帝颜面大失之后,这位原来的热门皇帝人选,便失了圣眷。
现在,皇帝陛下病重,朝廷的帝位传承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但是卫王府却门庭冷落。
卫王的母亲,是大族郎家,周家与郎家也有旧,因此卫王府与周家,渊源颇深,凭借这一层关系,周元朗成功的进入到了卫王府之中,找到了正在饮酒喝茶的卫王赵楷。
周元朗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叩首道:“周家周元朗,拜见卫王殿下。”
赵楷这会儿,已经喝的面目涨红,他抬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周元朗,随即吐出一口酒气,冷声道:“你来本王府上做什么?现在,谁也救不得你爹,便是三哥恐怕都不成,更不要说本王了!”
周元朗跪在地上,低头道:“殿下,下官并不是来求救的。”
他抬头看着赵楷,声音低沉:“下官,是来相帮卫王的。”
赵楷不屑的笑了笑,懒洋洋的说道:“怎么个帮法?”
周元朗自己就站了起来,靠近了一些,然后低声道:“殿下,燕都局势未定,您何必心灰意冷?”
“三哥已经监国了。”
卫王闭上眼睛,开口道:“这还局势未定?”
周元朗微微摇头,他抬头看着赵楷,低声道。
“殿下,皇上是让岐王殿下观政,而非理政!”
这就是永平帝态度模糊的地方。
皇帝说的是观政,而不是理政。
如果是理政,议事堂的所有政务,就应该由这位岐王殿下来做所有的决定,如同皇帝一样,手握大权。
而观政,意思是朝廷里的政事,由三位宰相商量着决定,这位三皇子只有过问的权力,没有决定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