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虽在外,亦不敢不受,不敢不领。”
“如今,弟蒙圣意,协调诸军,然弟久至齐地,对淮河水师实不了解,无从协调。”
“弟听闻淮河水师指挥佥事赵涿,精通水战,熟悉淮河水师兵事,今致信兄长,调指挥佥事赵涿北上徐州,一来互通消息,二来弟也可以多了解了解淮河水师。”
到这里,这东信终于写完。
赵涿看完之后,气的两只手都微微臂颤抖。
“爹……”
赵涿微微咬牙,开口道:“沈七这厮,想把儿子调离您身边,调到徐州去!”
赵侯爷默默站了起来,伸手拿过赵涿手上的文书,认真的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吐出了一口浊气,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沈七这厮……”
安平侯爷默默握拳。
“欺人太甚……”
赵家的活路
召赵涿进徐州,是沈毅牵制淮河水师,或者说试验淮河水师的法子。
如果赵涿乖乖的去了,将来沈毅不说用得上淮河水师,至少不用担心被淮河水师背刺。
如果赵涿不愿意去淮河水师,沈毅就可以直接上书参他们父子。
朝廷,或者说皇帝陛下,本就忍他们父子许久了,如今沈毅一路高歌猛进,皇帝动淮河水师的念头自然一天强过一天,如今正缺一个借口。
只要沈毅参他们,皇帝大概率就会有所动作。
也就是说,赵涿不得不去。
但是他又不能去。
因为他是赵禄已经定下来的赵家继承人。
更要命的是,赵禄虽然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但是在身边的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其他的儿女或者嫁人,或者还在建康赵家。
沈老爷这一手,正中赵大将军的软肋。
赵涿看着满脸怒容的老父亲,低头道:“爹,儿子可以跟沈七称病。实在不行,自己断自己一条腿,他总不能强逼一个瘸子去他军中。”
赵禄默默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微微摇头:“信是内卫送来的,也就是说,陛下一直在看着这里。”
“不成的。”
赵涿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那儿子就去一趟徐州,至多不过一死而已!”
赵禄依旧摇头,神色平静道:“你小瞧沈七了,他让你去徐州,非是因为你们当年的那点私怨,也不太可能杀你,多半是想要用你,来牵制为父,牵制淮河水师。”
说到这里,赵禄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你去罢。”
“洪德十一年,我与他定下赌约,他如果能守住淮安两年,朝廷要我们赵家如何,赵家就会如何。”
赵大将军抬头看向外面,怔然出神:“沈七是洪德十一年八月初接手的淮安府,到如今正好是两年整。”
“他不仅守住了淮安,还领兵北上,战功累累。”
说到这里,赵大将军似乎没了力气,开口道:“既然赌输了,那就要认,到了这个地步,你我父子只能任由朝廷安排了。”
赵涿低声道:“爹,您当年那个赌约,几个宰辅都说作废了……”
赵大将军语重心长:“孩子,朝廷并不是那几位宰辅说了算的。”
他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向外面,感受着外面夏日的热浪,抬头望天:“沈七这个人,真是个怪胎啊……”
赵大将军缓缓说道:“一直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他只四五万人兵马,如何能在北地肆意妄为,甚至还打下了徐州城……”
“他的淮安军,为父也不是没有见识过……”
赵大将军喃喃道:“仿佛一夜之间,北边的齐人都变成了豆腐做的一样……”
他自顾自的喃喃低语。
“这才几年时间啊,在他一手推动之下,北伐之势,竟似乎不可阻挡了……”
说到这里,赵大将军回头,看了一眼儿子,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涿儿,你知不知道……”
赵涿连忙低头:“爹您说……”
这位安平侯爷长叹了一口气,竟似乎有些哽咽:“二十年前袁渡北伐的时候,为父是想跟着他一起北上的……”
“被你祖父拦了下来,把为父一顿好打……”
“那时候为父还很年轻……”
他闭上眼睛,似乎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成为了那个热血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