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伸了个懒腰之后,继续说道:“如果他们真能为北伐立功,那么你那个三伯,当年就不是自己去北齐的。”
沈毅立刻会意,低头道:“臣明白了。”
“多谢陛下仁德。”
皇帝陛下的话说的有些隐晦,但并不难理解,无非是说如果北齐的那个沈家立了功,那么朝廷就会出面,替他们洗白身份。
对外宣称,当年是朝廷授意他们去北齐经商,潜伏在北齐。
这种事情,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会漏洞百出,但是如果是皇帝授意,内卫轻而易举,就可以弄出不知道多少证据,来佐证这件事。
“好了。”
皇帝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你大抵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且去罢。”
“朕每天拉着你说话,估计你心里也烦了。”
沈毅站了起来,低头道:“陛下折煞微臣了。”
他毕恭毕敬的拱手道:“臣不打扰陛下休息,这就告退了。”
说罢,他躬身行礼,退出了这间房间。
……
门外,张简还在等待着沈毅。
等沈毅出来之后,张府尊迎了上去,拉着沈毅的衣袖,笑着说道:“恭喜沈中丞了。”
沈毅年初出京的时候,就挂了御史台右副都御史的职位,按理是该被叫一声中丞的,不过这话在张简口中说出来,就全然是玩笑了。
沈老爷也笑着说道:“也要恭喜张藩台。”
张简摆了摆手,苦笑道:“子恒你这个山东巡抚,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而我距离布政使,还有十万八千里,莫要取笑,莫要取笑。”
沈老爷哑然一笑:“山东六府只有一个兖州府,我就算当了山东巡抚,与师兄你这个兖州知府,又有什么分别?”
师兄弟两个人,互相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张简才说说正事,开口问道:“陛下何时走啊?”
沈老爷看了看张简:“师兄这话,似乎是不愿意接待陛下啊?”
张府尊长叹了一口气:“陛下一日不回建康,我便一日睡不好觉。”
“最近一段时间,天天晚上都发噩梦。”
沈老爷哑然失笑:“我都没有睡不着觉,师兄你倒是很紧张。”
他顿了顿之后,还是给张简透了点气。
“估计就是这两天了。”
他看了看皇帝所在的方向,微微摇头:“老实说,陛下在这里,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陛下这趟到曲阜来,是一手好棋。”
张简白了沈毅一眼。
“我怎么没有瞧出来?”
“我汉家天子祭孔,是要正名。”
“圣人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沈毅摸着下巴,轻声道:“如今,虽然还不能说正统已经在南边,但是天下读书人心里那杆秤,应该已经在向咱们大陈倾斜了。”
“而我将来做事情,也会顺利不少。”
沈老爷举目北望。
“陛下回建康之后,山东这场大仗……”
“就要开始了。”
纳妾与进兵
两天之后,皇帝陛下便很自觉的动身离开了曲阜。
不知道是被太后娘娘催的太厉害,还是朝廷里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这一次,生性有点跳脱的皇帝陛下,甚至没有去兖州城看一看,直接从曲阜南下,一路到了徐州。
为了保护这位大老板的安全,沈毅领着自己卫营的两个千户营,一路跟随护送,一直送到徐州府南边的淮河边上,沈老爷才停下脚步,在淮河边与皇帝分别。
此时,天子的龙船,已经在淮河河边上等候许久了。
长久以来,两国之间一直以淮河为界,因此过了淮河,就是大陈的地盘,皇帝陛下也就彻底安全了。
站在淮河边上,君臣二人一起看向淮河南边,沈毅想了想,率先开口问道:“淮河水师已经被拆分,未知赵侯爷现在何处?”
皇帝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沈毅,笑着说道:“怎么,沈卿还记当年的仇?”
“那倒不是。”
沈老爷想了想,开口道:“臣与赵侯爷,只是理念之争,并没有太大的私仇,如今理念之争已经尘埃落定,臣胜了赵侯爷。”
“臣与赵家之间的龃龉,也就只剩下当年赵四小姐,打臣的那几鞭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