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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建康城里的锣鼓喧天,洪德十七年的年节就这么过去了,时间来到了洪德十八年的正月初二。
这天,建康城里依旧热闹,城里的百姓们开始带着孩子四下走动拜年,大街小巷里到处可以听到爆竹炸响的声音,城里城外,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而就在这天下午,一身常服的沈毅,急匆匆进了皇城,然后很快过了宫门,一路到了皇帝的寝宫。
寝宫门口,已经退居二线的高太监,已经在等着沈毅,见沈毅快步走过来,高太监微微欠身行礼,然后问道:“陛下这会儿,正在接待一些宗室,还有一些外藩前来朝拜,沈侯爷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年初二就进宫来了。”
沈毅无奈道:“还能有什么事能让我着急?自然是战事了。”
他追问道:“陛下还要多长时间才见完人?”
高明微微摇头:“这个,咱家也不清楚。”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要不然,咱家进去问一问?”
“不用。”
沈毅摇头道:“只是汇报战况而已,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再说了,远在建康,这战场上的事情,急也没有用。”
高太监默默点头:“咱家领沈侯爷,去偏殿等一等。”
沈老爷点头,跟在高明身后,想了想之后,开口道:“高公公什么时候能撤下公差?许复前段时间跟我说过,说有一天高公公不在宫里当差了,他愿意把高公公接到家里去,给你养老送终。”
高明没有回头,但是步伐明显乱了一些,然后自嘲一笑:“他倒是有心了,不枉‘叔侄’一场。”
“沈侯爷得空转告他,就说宫里的差事多得很,不在内侍省了,还有别的地方可待。”
“咱家呀……”
高太监环顾左右,默默叹了口气:“一辈子都未必出得去这宫禁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偏殿,高明吩咐底下的太监给沈毅倒了茶水之后,又跟沈毅说了几句话。
差不多等了盏茶时间,才有两个小太监过来跟高明说了几句话,高太监看向沈毅,轻声道:“陛下那里见完客人了,侯爷随我来罢。”
沈毅点头,跟在高明身后,没多久就见到了正在翻看文书的皇帝陛下。
皇帝抬头看着沈毅,微微叹了口气:“听说你急着进宫,朕心里就不太踏实,说罢,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前线告急了?”
沈毅微微欠身,低头道:“陛下,前线战事虽然打的激烈,但是淮安军的将领都可以独当一面,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臣刚收到消息。”
他默默说道:“陕西有一支齐军,正在袭击山西一些州府,还有河南很多州府。”
“他们人数不是很多,估计至多只有一万人,但是河南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兵力防守,被他们闹的很不安宁。”
“河南巡抚与布政使的文书,估计很快就会送到陛下案头,详细说明此事。”
皇帝陛下这才大皱眉头:“北齐在陕西,还有兵力?还有多少?”
“应该是原边军的一些军队。”
“这些军队,已经开始袭扰河南百姓。”
沈毅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北齐现在,无所不用其极了……”
一碗水端平
北齐的边军,当初是有四位将军一起掌管,诺勇南下之后,抽走了边军几乎所有的精锐,只留下了一些新军。
如今,山西的北边已经被薛威的先锋军接管,整个山西也都在控制之中,但是更西边的陕西,沈毅实在是鞭长莫及。
倒不是说他够不到那里,而是手里的兵不够用了,同时战线拉的太长,补给以及指挥难度,都会成指数增长。
因此,沈毅一直搁置了陕西问题,准备等燕都大事定下来之后,派一员将领,遥宣帝诏,一纸文书,就能将陕西归复。
现在,陕西与燕都之间的联系,完全被山西的先锋军以及整个河南给切断,沈毅本以为,陕西的齐军应该会保持中立,坐山观虎斗,按兵不动才对。
谁知道,这部分的齐军,竟似乎对北齐朝廷,相当的忠心,他们知道自己只有一些新军,无力动摇整个山西的战局,因此掉头向南,来到了河南的西边,袭扰了河南的河南府以及安阳府。
而且,根据邸报司的汇报,因为河南几乎没有兵力防守,这部分齐军几乎是长驱直入,现在已经逼近开封府了。
沈毅把大概的情况,跟皇帝说了一遍,然后低声道:“陛下,当初实在是无暇顾及陕西的这支齐军,现在他们竟然闹腾起来了,他们这样近万人,在河南一闹,好容易安定下来的河南,非但会立刻乱起来,导致这一两年地方衙门的差事毁于一旦,更严重的后果是……”
“河南归复不久,其中肯定有一些残余的齐人势力,被他们这么一闹,很有可能跟着这支陕西军队一起开始作乱,河南一乱,影响山西的军粮供给不说,如果乱子大了,臣这里就不得不抽出兵力去平乱,进而可能会影响整个战局。”
听到最后一句话,洪德天子猛地皱了皱眉头,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了一会儿。
“这么严重么?如果沈卿不抽出兵力支援河南,河南的这支贼军,应当如何处理?”
“臣以为,应该让河南都司衙门处理。”
都司,全称是都指挥使司,总管一省的兵丁,负责维护地方治安以及朝廷法度威严。
洪德帝皱眉道:“朕记得,河南应该还没有建都司衙门罢?”
“是。”
沈毅低头道:“陛下只派了个巡抚和布政使过去,连按察使都还没有人实任,都司衙门,也没有建起来。”
“不过,河南都司衙门迟早是要建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河南的地方兵丁弄起来,顺手建立都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