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默默的说道:“朕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国都初定,皇储不稳,朕把重担,都寄托在了沈卿你的身上。”
沈毅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陛下,这里没有外人,臣斗胆问您一句,您的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有时候头晕,心悸。”
皇帝声音低沉,缓缓诉说:“常常觉得,身上一点精神都没有了,这两年不是服了药,恐怕很多事情,朕已经没有办法处理了。”
沈毅沉默了许久,开口道:“陛下圣意已经不在三殿下了么?”
“是。”
洪德帝回答的很干脆,他轻声道:“朕给了他很多次机会,现在看来,他都不适合继承朕的位置。”
“那……”
沈老爷叹了口气:“三殿下当初成为储君,全然就是为了迁都了。”
皇帝回头看了看,确定房间里没有人之后,他才微微握拳,情绪有些低落:“那时候母后病重,朕私下里找到母后,请求她当着众人的面,将老三的名字说出来。”
果然……
沈毅心中的一桩谜题,终于解开了。
他很清楚,孙太后虽然有些偏向孙家,但是大是大非从来都是很清楚的,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李家的媳妇,不会在这种事关李家核心利益你事情上做文章,更不会拿自己的性命,让自己的儿子作难。
要不然,她当年都不会那么干脆的归政皇帝。
再说了,李容身上,甚至都没有孙家人的血。
洪德帝叹了口气:“是朕不孝了,让她老人家蒙受了一些非议。”
“这事……”
皇帝默默说道:“朕也从来没有与人说过。”
“陛下用心良苦。”
沈毅因为风寒,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然后看着皇帝,面色严肃。
“不管大陈将来的储君是谁,臣都一定支持陛下。”
皇帝陛下收拢情绪,勉强一笑。
“你呀,不要想别的。”
“一切,等养好病再说。”
知识渊博小侯爷
单从个人情感上来说,沈毅是相信皇帝没有弑母的。
不过沈毅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从一切从感情出发的人。
所以,哪怕他跟皇帝再如何亲近,薛威的兵权,他也一天也没有放手过,该做的准备,也没有停过。
他这些年留下的一切后手,都保证了不管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要与他两两相安。
至于一旦薛威丢失兵权之后,皇帝会对沈家采取什么样的措施,这些事情沈毅是不能去想的。
毕竟这种东西,哪怕只是想一想,都是伤感情的。
况且,以没有发生的事情臆测他人,不怎么应该。
这天晚上,皇帝陛下在沈家,足足待了小半个时辰,才起身离开,沈老爷强撑着病体,从床上起身,一路送到了卧房门口,皇帝陛下回头,严肃道:“朕命你不要再送了。”
沈老爷只能停下脚步,叫来弟弟和儿子,吩咐他们相送陛下。
皇帝陛下对着沈毅笑了笑,开口道:“沈卿大好之后,记得去宫里一趟,咱们的很多事情,都可以着手开始办了。”
沈老爷想了想,忽然笑着说道:“陛下,如果是治人罢人的差事,或许可以让周尚书去办,毕竟周尚书主掌刑部,这些也是他份内的事情。”
“办好了这件事情,陛下也可以酌情拔擢周尚书了。”
皇帝陛下琢磨了一下,随即笑道:“是个好主意,只不过周元朗现在势力太小了,朕怕他扛不住。”
“陛下,只要您保着他,他就是朝廷里势力最大的人,而且这种事情,非他去做不可。”
沈毅所说的事情,自然是参一些南方顽固派的事情,本来这个得罪人的事情皇帝是想让他搭把手的,不过在沈毅看来,周元朗明显是更合适的人选。
毕竟皇帝要制衡南北,那么南北之间就一定是要生出矛盾来的,周元朗既是旧齐降臣,又是北人,各种霸服可以说是拉满了。
皇帝陛下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笑着说道:“不愧是沈卿,生病了都能给朕来个金蝉脱壳。”
沈毅笑了笑,然后努力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臣会想办法在中外,给您搜罗名医,尽力调养好您的身体,您那个丹药……”
“是一点都不能再进了。”
他这话声音说的很小,只有他跟皇帝两个人能听见,皇帝陛下心中也颇为触动,他叹了口气之后,开口道:“沈卿放心,朕……”
“尽量不吃就是。”
说罢,皇帝陛下在沈恒沈渊的陪同下,离开了沈毅的房间,起轿回宫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