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2/2)

“没了,眼睛也没翻白,我叫还能听见,但就是喘不上气。”

清音的脚步一顿,“最近孩子咳嗽吗,痰多吗?”

“老咳,痰很多,我还以为是感冒了,以前每次感冒都会这样,只要他妈从医院开点甘草片回来含含就行。”清音还不确定这年代盐酸氨溴索有没有在国内上市,但甘草片也很对症,她平时也挺喜欢用的。

但问题的关键是——“这段时间,孩子是不是吃得特别好,也特别多?”

刘副厂长赶紧点头,小清大夫咋啥都能知道呢!

上次他们心疼儿子遭了罪,总想给他补补,不仅一日三餐牛羊肉奶骨头汤的补,还总往家里买饼干奶粉和果干儿,这个季节什么柿饼枣子葡萄干杏干都又甜又便宜,一买就是两三斤,买回来还让孩子可着劲的吃。

刘红旗才几岁,哪里懂啥节制,生病“因祸得福”当然也是敞开肚皮的吃。

清音苦笑,“是吃出来的问题。”

刘副厂长不解,怎么给孩子补充营养还补充错了?要知道那可是他们两口子都舍不得吃的好东西啊!要不是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关系,好些东西都买不到呀!

清音也不多做解释,很快来到刘家,刘红旗发作过后恢复如常,正在床上躺着,静静地看着屋顶,嘴里还含着一块杏干儿,炕桌上还放着半碗喝剩的红糖水,估摸着又是他妈心疼他,刚给他冲的。

刘副厂长的爱人起身,“上次的事本该亲自感谢小清同志,但那天我们去杏花胡同你婆婆说你在区医院还没下班,家里只有孩子在家,我们也不敢耽误,就先回来了。”

“红旗,快起来,给清阿姨帮你看看,哪儿不舒服,啊。”

“清阿姨。”

清音将三根手指搭到他的桡动脉上,细细的把起来——如珠走盘,应指圆滑,是典型的滑脉。

“滑脉?”刘副厂长的爱人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知道滑脉这个词,是婚后第八年,她因为两个月没来例假,恶心呕吐吃不下东西去看母亲帮忙找的老中医,当时那位大夫就说她的脉是滑脉。当然,后世只要是看过几集古装剧的人,对“滑脉”也不陌生,因为后面总会跟一句“恭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小清,红旗真,真是……滑脉?”可红旗是男娃啊。

清音哭笑不得,“嫂子您想哪儿去了,滑脉不仅是孕脉,也是主痰饮和食积的,你家红旗经常有抽风咳喘的老毛病,说明他体内痰饮就比一般人多,最近又被汤汤水水瓜果奶粉的滋补,脾胃运化不了,全都集聚成痰……”

“那痰不是应该在肺上吗?怎么孩子还总说头晕,叫恶心呀?”

清音让刘红旗伸出舌头,“你看,舌苔白腻,这就是痰饮和食积的表现。”

又翻开孩子的上下眼睑,闻了闻孩子口中的气味,确定没有食物的腐臭味,也没有嗳气,清音才可以肯定是单纯的痰饮作怪,“大家所说的痰,其实是从咽喉嘴巴咳吐出来的痰,这是狭义的痰,咱们中医上说的痰饮其实是一个很广泛的概念,它因为聚集的部位不一样,表现也不一样。”

“像红旗吧,聚集在肺上就会出现咳喘咯痰;聚集在脾胃就是恶心呕吐吃不下东西,还老觉得肚子闷闷的;聚集到心脑,蒙蔽清窍就会头昏,严重还可能出现胡言乱语……所以,古人常说‘怪病多由痰作怪’。”范进中举也是这么来的。

刘家两口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小清大夫可真厉害,不仅看得准,还解释得明白,让他们这外行都听懂了。

“咱们卫生室的药也是齐的,我给孩子开个方子,你们先抓三副回来给他吃,应该能见效。”

刘家人赶紧答应,找来纸笔,清音边写,她在一边默念:“苏子,半夏,厚朴,肉桂……呀,就这么点?”

一共才九味药,她记得自己以前保胎抓中药,每次都是二三十味,有时候一锅都煮不下呢!

“药贵精不贵多,更何况孩子底子弱,吃多了也不好,先吃三副看看。”清音也没走,一直等到刘副厂长去找白雪梅加班加点的把药抓回来,熬好。

也是赶巧,这边药还没出锅,那边刘红旗又发作起来,看着比那天那场还吓人,两口子急得不行,也不管药烫嘴不烫嘴,直接给孩子灌下去,没想到药刚入口,大概也就半分钟的功夫,孩子居然就恢复如常了。

“昨天可是在炕上抽了十几分钟哩,老刘这药有效啊!”刘副厂长的爱人激动不已。

刘副厂长也见过儿子发作的样子,以前每次都要持续几分钟,“行,那就再喝点。”

于是,刘红旗又被灌了半碗棕黑色的药汁,他皱着鼻子,“妈妈好苦呀,我要吃杏干儿。”

女人有点心软,想给他两颗甜甜嘴,刘副厂长板着脸,“不行,你清阿姨说了吃药期间要忌嘴,酸冷甜的不能吃,再说你这毛病就是贪吃才加重的……”

刘红旗扁扁嘴,但到了晚上还是乖乖又喝了半碗药。

第二天下午,又到他经常发病那个点,两口子惴惴不安等到天黑,他都没发。

第三天,第四天……一直等了六天都没发,只是在第七天傍晚喘了一会儿,但脖子上的青筋小蛇再也没有出现。

一直到三副药吃完好几天了,刘红旗都没有再发过,这可把刘家两口子高兴坏了,孩子被那病折磨这么多年,人都住进省城最大医院了愣是没治好,现在小清大夫开了三副药居然就好了?!

两口子觉着,上次送的礼也太轻了,这可是他们一家子的救命恩人呐!

当然,这都是后话,且说清音当天刚从刘家出来,就见顾安双手插兜的等在门口,显然是看见她被刘副厂长叫走,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她。

“今晚我要去海城一趟……嗯,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

“是你哥的事有眉目了?”

“不是,陪陈专家去出差。”

也是,他现在可是保卫科正式职工,随行保护厂里的重要专家,这是工作任务。李科长能把这么长脸的工作安排给他,其实也是在给他机会,只要不出岔子,回头领导们一说起厂里的能人都得提他。

清音也不是扭捏的人,认真想了想,“我想要两罐洗发香波,不拘什么牌子。”肥皂洗头发,她真的受够了,每次洗完头发都炸毛。

“好。”

“如果看见沐浴露的话,给我带点,嗯对了,还有电热毯,看见的话也给我带一条。”这才准备进入十一月,清音就发现不烧炕是真的冷,春天她还信誓旦旦的跟顾妈妈说以后都不烧炕了,她用电热毯就能扛。

好嘛,等电热毯买回来,她就会发现,石兰省的冬天会收拾每一个嘴硬的人。

当天晚上,刚吃过晚饭,厂里出动一辆捷克牌面包车,把顾安给接走了,至于车上还有哪些人,清音也没去看,更不会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