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节(2/2)

男人见她神色冷静,完全没有一般女同志的羞涩,肉眼可见的松口气,“对,就是有两年了,每天晚上十二点到第二天早上五点之间特别强烈。”

清音怔了怔,“每天如此?”

“嗯,中途几个小时一直保持那个状态。”

“结婚没?”

“结了,但过完夫妻生活只会阮下去一两个小时,没多久又起来……我保证我真的没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它就是……”

清音心说,见过不举的,举而不坚的,坚而不久的,“强”到这程度的倒是第一次见,多少男人“梦寐以求”啊。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然而,很不幸,他这也不是好事,是病,叫阳强症。

不过,既然是阳强症,且患病两年多了,不可能现在才来看。

“这中间看过医生吗?”

“看过,西医说这叫窨井异常勃起症,很危险,万一……”男人的脸又白了两分。

很明显,要是一直这么支棱着,就是头驴也受不了,最简单的这病主要发生在夜间,连续几个小时保持那个状态,那他的睡眠就好不了,睡眠不好,白天怎么上班?刚才问到职业的时候,他说自己是一名火车司机,开火车可是属于长时间高强度作业了,一个马虎眼都不能打,需要充足的精力支撑。

影响睡眠这只是“最好”的结果,长时间充血,很容易造成海绵体纤维化、坏死、畸形,以后恢复了直接变成阳痿,这叫物极必反。

更严重的,坏死感染之后,顺着血管和淋巴上行,也有生命危险。

“西医给我做过很多种方法的治疗,镇静、冷敷、按摩、甚至海绵体注射都试过,但只是暂时缓解,过一两个小时又会起来。”

清音面上平静,心内:这要是让那些不举的、举而不坚的、坚而不久的哥们听见,该捶胸顿足大骂天道不公了。

“最后,西医说让我做手术,但风险也很大,我怕万一没做好就废了……”

任何手术都有风险,更何况是那么精细小巧的部位,哪怕只是伤了一根小小的神经,可能他这辈子就与性快感无缘了。

“留着它至少有用,没做好可就彻底完了。”男人无奈叹息。

“中医看过没?”

“看过好几位。”他说了几个中医的名字,最后重点强调,“市医院的王老医生我也看过,连续吃了两个月的药依然不见好。”

他说的王老医生,就是曾经的书城四大家之王家的后人,他们的优势病种就是中医男科,治疗经验应该是非常丰富才对。

不过,清音也知道,阳强症属于非常小概率的疾病,当年她在男科和泌尿外科轮转那么久,科主任也说他小四十年的行医生涯里只见过一例,当时实习生和小医生们全都跃跃欲试,恨不得自己也能亲眼看一眼这样的小概率事件。

清音把就诊经历记下来,然后开始正式问诊,“叫什么名字?”

“杨强。”

生了阳强症,名字还叫杨强?

清音手一抖,脸色严肃,“说真名。你放心,这是你的个人隐私,今天你在这里说的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看病随便起个假名字那就没意思了,虽说这不是跟医保挂钩,但这是清音的职业习惯。

“我真的叫杨强,不信医生看我工作证件。”

清音接过他递来的证件一看,还真是,照片和名字都能对上,还是省铁路局的职工,职业一栏写的也是火车司机,照片上还盖了刚印,应该假不了。

清音把名字登记下来,先把诊断一栏空着,然后开始把脉,其实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确了,症状、世间、持续时间和就诊经历都不用再问,清音就重点关注:“两年前开始发病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生活和工作的重大变故?”

杨强想了想,“没有。”

“每次阳强症发作的时候,有没有受到外部刺激,比如语言挑逗、肢体接触、或者看黄色小说影片之类的?”前几天听顾安说,顾全他们在理发店里搜出来几台很很先进的vcd播放机,还有好几本黄色影片,都是为了方便瓢客看的。

“我不爱看那些,我跟我妻子的感情也很好。”

聊到妻子的话题,清音忽然想起个事,“你们结婚几年了,有孩子没?”

“快十年了,有过两个孩子,都生病去世了。”

清音怔住,中年丧子,该是多大的打击?而心理创伤也是很多疾病的潜在致病因素。

清音赶紧问:“是几年前的事?”

“老大去世六年,老二去世三年了。”

最后一次经历丧子之痛在三年前,而他的阳强症开始出现是两年前,这终究还隔了一年,应该没有明显的关联性,清音于是也就没有再深究这个问题,那样未免太不人道。

转而问比较常规的:“你们平时夫妻生活频率和质量如何?”

她神情平淡中带点严肃,仿佛在聊一个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的事,不会让人不自在,更不会有不好的联想,杨强似乎在这样的氛围下慢慢打开心扉,“我们感情很好,那方面也很和谐,只要我下班回家,几乎每天都会有,不过前几个月我妻子怀孕了,我们有段时间没在一起。”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头低垂着,视线落在自己手背上,似乎是在看着上面的青筋出神。

清音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世界上真的存在每天都会do的合法夫妻吗?新婚蜜月期很正常,可他们都结婚十年了——毕竟人是有感情的,不是动物,随时随地都能有状态,它既讲究身体状况,心情,还讲究氛围,谁能保证天天都能达到这样满分的状态?

“本来,我这个毛病,只会用蛮力,我老婆有时候也不愿意,但我生了这个病,她也愿意帮我。”

原来如此,完成任务一样。清音心里闪过这句话,他老婆也不容易啊,每天都要帮他“治病”。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点怪怪的,杨强自打走进诊室,就显得有点不协调,一方面他比大多数病人大方,不是那种对病情羞于启齿的,而是非常坦然的诉说病情和就诊经历,但他又偏偏一进门就关门拉窗帘,显得太过谨慎。

一方面,他说他们很和谐,可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脸上又没有幸福的神情,而是低着头看自己的手背,要知道在这之前的其它问题哪怕更羞于启齿,他都能正常的看着清音眼睛交流。

清音多年从医的经验告诉自己,这是典型的在回避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