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蒋腾飞面色一正,“唉,这鬼子精得很,悄悄说给我51的股,他占49,以后……”
“以后一定时间内,这51的分红也给你,相当于他出钱,你享福,对吗?”
蒋腾飞红着脸,有点不自在。
他堂堂一国企副厂长,居然不用出一分钱就能拿股份,听着咋就跟受贿似的?在发小跟前,他有点抹不开面子。
“蒋厂长,恕我直言,这事你最好不要答应。”
“为什么?”
清音看向元卫国。
元卫国见她这次的态度完全是由守转攻,猜到她对日化厂是势在必得,也想帮她一把,更别说还事关自己发小,他颇有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老蒋,你糊涂啊。”
蒋腾飞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搞得更加七上八下,“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倒是快说啊。”
“老蒋你在国营厂也待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想想,岗村为什么要给你白拿钱?他是钱多烧得慌吗?”
“他说这几年股份给你,有没有说具体时限?”
“没,没有。”
“那要是他明年就找你要走股份呢?你不是白忙活?”到时候他随便找个傀儡来,哪怕只要走2的股份,那控制权也到了他手里,有的是办法一步步将他踢出局,到时候他哭都找不着地方哭。
蒋腾飞立马反驳:“不可能,不是说r国人最讲究信誉嘛,应该不会。”
元卫国和清音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倒不是说蒋腾飞天真,而是他真的被洗脑严重,这世界上的人讲不讲信誉不是按照国籍来分的。
“白纸黑字签合同没?”
“他说怕影响我的工作,咱们互相信任,私下约定就成。”
元卫国真的很想笑,“无商不奸,这道理你不是不懂,我猜你是被他许诺的重利给灌迷糊了吧。”
蒋腾飞脸更红了。
“他说,只要到时候我完全放手,由他们的人来经营日化厂,一定会让厂子蒸蒸日上,到时候除了每个月不低于五百块的工资,一年分红至少也是一万块。”
其实这点钱以清音后世的眼光看,真的不多,但对现在只拿一百多块工资的国企厂长来说,这笔钱无异于天降横财,几年也赚不到的横财。
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这个岗村是谁给你介绍的?”
蒋腾飞想到什么,脸“唰”的一白,“你是说以前那缺德厂长?”
当时他找发小元卫国帮忙,元卫国还没想到引进外资的方式,他手底下的办公室主任就说认识一个很有钱的外资老板云云,而这人不是别人,正好是以前缺德厂长提上来的外甥!
缺德厂长携款潜逃,潜逃目的地就是r国,这可以说是偶然,但他前脚才刚跑过去,后脚日化厂要被银行拍卖的关口,岗村就闻着味儿来了?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他不信。
蒋腾飞虽然年轻,但也是做了几年领导的人,跟缺德厂长扯上关系,他是嫌自己当官当到头了,还是嫌自己命太长?
现在全国公安系统已对缺德厂长发出通缉令,据内部消息,他涉及的不仅是恶意卷款,可能还有更严重的事儿……
蒋腾飞顿时感觉自己背上冷汗直冒,把筷子一拍。
“我他妈就说呢,这狗日的办公室主任能有这么好心?要真有这么好的关系,以前他舅舅怎么不把外资引进来,这么大一笔政绩居然便宜我?呸!”
他实在是气急了,也顾不上形象,破口大骂。
清音一直等他发泄完,才端起酒杯,“我敬蒋厂长一杯,你消消气,不是咱们太单纯,是敌人太狡猾。”
“不过,要说这岗村先生,不知蒋厂长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岗村次郎?”
“倒是没听说,难道跟他有关系?”
“何止是有关系,这位日资老板冈村先生其实就是岗村次郎的亲侄儿。”
蒋腾飞点点头,“那这岗村次郎又是什么人,莫非清老板认识?”
清音双眼立马迸射出仇恨的目光,“我要是认识他,我当即能把他千刀万剐。”
于是,她顺着话头将岗村次郎在石兰省的惨无人道、阴险狡诈、贪财如命给说了,即使没看过那部电视剧,大部分石兰人也知道这个刽子手的事迹,每一个石兰人,往上数两代,都有没出五服的亲戚直接或间接的死在他手里。
这个人,死得太痛快了,他做的恶,真罄竹难书。
蒋腾飞一大男人,听得眼睛都红了,“这天杀的小日……呸!”
“我们从小在京市长大,总听老人家说的就那几个上了国际法庭的,这岗村次郎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原来这丫的没活到上法庭。”
他猛地喝了一杯,“叔叔都这么邪恶没人性,侄子能好到哪儿去?什么狗屁的注资,怕不是要侵吞咱们的民族资产,还说给我51的股份,估计也是幌子,等过两年政策松动了,厂子还不被他们吃干抹净?”
越想越气,他端起酒杯:“倒是我病急乱投医了,多亏清老板提醒,不然我蒋腾飞将来也是个民族罪人,这杯我干了。”
他爽快,清音也爽快,元卫国也干了。
酒喝着喝着,三人也逐渐亲切起来,开始说些体己话,主要是蒋腾飞说,其他两人听。
蒋腾飞是真的苦啊,他以前好好当着分管后勤保卫工作的副厂长,也就一闲置,混混日子罢了,谁知厂子自己不景气,书记走了,缺德厂长携款潜逃了,其他两名副厂长家里有关系也赶紧调走了,就剩他一个光杆司令被赶鸭子上阵,一顿操作猛如虎,又是模仿隔壁厂跑销售,又是找关系想打广告,还想找同一个老板接盘……一通乱忙,最后还差点着了小人的道。
“你啊,你这行侠仗义的脾气,就不适合搞这个,好好的当你的副厂长多好。”好友感慨。
“不对,老元你这话不对,谁说咱们蒋厂长只能干粗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