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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夏末。
天空蓝得滴出水,云朵白得像块冰。
庭院的菩提树下,架了一座秋千。当天气晴朗时,心型的树叶就会透过yan光,洒在草地上,洒在秋千上。
好暖、好暖……
好热!
我踢开被子翻了个身,却撞进了荃的怀里。
他身上的白set恤还带着昨晚的沐浴rux1ang味,均匀的呼x1彷佛还在熟睡着。
我半睁着眼,望向那扇东面的窗子。
早晨的yan光在这个季节都会直直地照shej1n来,热得让人睡不着。
我正想着乾脆起床算了,挣扎着要起身,荃却突地伸出手,将我揽入怀里,扭动着身t,把耳朵贴近我,聆听着我的心跳。
「活生生的……」
在确认我有心跳之後,他总会这麽轻声呢喃着,然後一如往昔地像只小n猫般地往我身上蹭着,蹭着,将脸往上蹭到了锁骨与颈间,蜻蜓点水似地轻啃着我每一寸肌肤。
我觉得有点怕痒,下意识想要躲开。
「嗯?」
他会立刻发出一声哀求般的长音,我心中一软,还是妥协了。
我知道,他会这样没有安全感到必须用这些举动来确定我真的活着,是因为两个月前的那场车祸。醒来後,我便丢失了连同车祸前一年多以来的记忆。
医生说这很常见,妈妈也觉得既然忘记了,也不用勉强想起来,反正我的学习也不算好,课业没有追不上得上的问题,因为本来就追不上。
倒是荃,听说他目睹了事故现场,所以b我还ptsd。
他赶到医院後,扑到我的床前,紧紧抱住我,就像是在寒风中挨饿受冻的小狗,终於找到主人时的那种激动、可怜。我们一直都说好,要一辈子相亲相ai,不离不弃。
所以这次,他一定吓坏了。
我心疼地动了动手指,想将00他的头,却突然一愣。什麽时候?他染发了?在我的记忆里,他的发se明明就是漆黑如夜的乌黑。
而现在,却是如夕日余晖般的橘红,将他的肤se衬得更白。除此之外,他的声音也低沉了些,个子也高了些,力气也大了些。
後来我问他,为什麽染成橘发时,他用如同yan光般闪烁的目光盯着我,微微地笑了。
「想要做点没做过的事。」他说。
然後,趁着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像只小猫般地靠在我身上,钻进我怀里,彷佛在认真地倾听着,我的心跳。
很久很久,才会彷佛确认过般地开口,轻声说道:
「嗯,有心跳,活生生的……」
我在心中轻叹,他总是要这样,一天好几次确认我还活着。
「会说话,会吃东西,会大……」
我一愣,正想要反驳,但他马上又开口道:
「太好了。」他语气带着一丝的哽咽……
「真的太好了。从没有想过,活着,是件这麽令人觉得高兴的事……」
他的哽咽愈来愈浓烈,彷佛还沉浸在差点跟我天人两隔的恐惧中,无法自拔。我心软地回抱住他,安慰他,任由他那柔软的橘se发丝也在我颈边磨蹭着,分享彼此的t温和心跳。
渐渐地,他的鼻息也缓缓上移,在我颈项深深地吐了口热气,再缓缓离去。他稍稍离开我,却仍在我咫尺,凝望着我,彷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我诉说。
可是,他最後还是没有开口,而是垂下眼睫,缓缓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在我唇上轻轻一点……
我们不是没有接过吻。
本来感情就好得几乎没有吵过架,又因为年纪相仿,常常有人会误会我们是双胞胎,而我们,也乐於做一对相差11个月的双胞胎。
所以举凡抱抱、亲亲、洗澡、睡觉……所有能证明我们感情好的行动,我们都无所不为,也因为形影不离,培养起属於我们的心电感应。
尽管我们早就说好国三後要分房睡,但因为那次车祸,他开始噩梦不断,所以我们又开始一起睡了。
他喜欢侧耳倾听我的心跳,我也没想过要推开他。他喜欢像小猫一样地蹭着我,对我撒娇,我也由着他。
他在抱我时,将搭在侧腰或後背的手游移0索时,我不以为意。当他像抱着长条抱枕地将一脚跨到我身上时,我也没有反抗。
终於,在我也渐渐习惯了这些亲密举动後,他再度挑战我的底线。
他将始终在我耳边摩挲的双唇,缓缓上移,将柔软的双唇轻轻拂过我的面颊,吻住了我。
我们不是没接过吻,所以本来我也不以为意,可这回,却跟从前完全不一样。
他缠绕着我,撩拨着我……
「唔……」
我心头一惊,睁开双眼,来不及细想,只忙着咬紧牙根,想将压在我身上的他推去。
可是,本来我的力量在两人步入青春期後,就已经略逊於他,在车祸之後,更是如此,所以即使想挣脱也无能为力,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抗议声。
「不、不行……」
他却置若罔闻,继续攻城掠地般地朝我袭来,用原本就b我还高的t温,紧密地熨着我微微颤抖的身子。
我感觉到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受到最原始的天x召唤而蠢蠢yu动、蓄势待发。我的脑袋一片混乱,慌乱地用双手去挡,几乎就要抓伤他。
终於,他还是停下了所有攻势,从我的指缝间哀怨似地望着我。
他的眼神,一向是我最不能承受的重量,像羽毛般,降落到我的心上。
我心软了,又松开双手,突然想起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该是慾望强烈的时期,应该只是睡糊涂了,应该不是故意的。
「该起床了。」
我不忍苛责地帮他找台阶。
「不要。」
他任x地说了声,再度低下头,想继续用吻占领我的身t。
我心里着急,却仍被他牢牢锁住,无力起身,只好保持仰躺的姿势,拿出身为姐姐应该要有的威严道:
「你再这样,以後我们就分房睡!」
他蹙起眉头,近在我眼前的深邃瞳眸,就像是青草上的露珠,闪耀着晶莹迷人的波光,彷佛做错事般可怜兮兮地看着我,问道:
「你不喜欢我了吗?」
「没有啊……」
「那就是喜欢了!」
在对我情绪勒索後,他立马绽开笑靥,又俯下身子,微微地扭动着身子,试图将我们之间微小的空隙都填满。
我的倏地心跳加快,又加重了语气。
「就是喜欢,也不能这样!」
「为什麽?」
「还能为什麽?我们是姊弟啊!」
对於我这个合理的解释,他却似乎发自内心地困惑着,好像还活在我们两个没有男nv之别的童年时光,以为那些越界的行为跟从小到大习惯的亲亲抱抱无异,仍若有似无地往我身上蹭。
那温度,那形状,也愈加透过两人紧贴的肌肤传来。
我着急了,怕我的纵容怜ai与他的懵懂无知会酿成大错,所以将双手往他胁下怕痒处搔去,趁他的力量稍微松懈的一刹,再度尝试挣脱开他。
我逃也似地下了床,躲到了门後的墙角,严肃地对荃道:
「你没有安全感,你会作噩梦,没关系,我陪你;你想抱我想亲我,也可以,反正我们从小就这样,可是你这样就过份了!你刚刚……,还有其他更……,反正那些,只能跟喜欢的人做!」
他一脸困惑,慢悠悠地撑起身子,盘腿坐在淩乱的床上,盯着我瞧,再突地咧嘴一笑。
「我是啊!跟喜欢的人做。」
我一惊,立刻将原本含糊的说辞捏得更jg准些。
「我是说,除了兄弟姊妹之外的喜欢的人,能够谈恋ai的对象!」
「为什麽?」
「哪有为什麽啊?大家都这样啊!你有听说哪个人跟自家兄弟姊妹谈恋ai的?」
「有啊!詹姆和瑟曦。」
「电视剧里的不算!」
「盘古和nv娲。」
「神话也不算!」
他一脸不悦,垂下眼睫,别过头,像在生闷气。
「对吧?没有吧?」
「一定有!」他倏地昂起头,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道:「这世上这麽多人,只是没有公开罢了。」
「那为什麽不公开?不就是这个社会不允许吗?」
他轻笑一声,满脸轻视与不屑,歪着头,挑着眉,语气也加重了些。
「所以我就觉得奇怪,我喜欢你,是我跟你两个人的事,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拒绝我,直接告诉我不喜欢我啊!到底跟他们有什麽关系?为什麽要得到他们的允许?」
我愣住,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不是听不懂,而是根本就不在乎什麽道德论理,不在乎别人怎麽看待。原来,他是真的对我有不一样的感情?
我有些心慌,从未想过有这个可能,下意识地往後缩了缩,可是,我身後就是一面墙,我已经退无可退。
而他,突地翻身下床,朝我走来。
他b我记忆中的他,还要高一些。这两个月以来,我还是不太习惯,从前还只是平视,现在,已经要仰望着他。
「何况……」
他在拉着长长的尾音的同时,也将我b在墙角。褪去名为弟弟的外壳,以男人的姿态出现在我的眼前,得意洋洋地凝视着我道:
「我们也不是亲姊弟。」
yan光洒在地板上,反s的晨曦,将他的脸照得一半暗,一半亮。
我呆呆地望着他,脑中闪过许多我们的回忆——
小时候,我们最喜欢一起在庭院荡秋千,或是拿着砖头,在水泥地板上画起格子跳起来,常常一玩就是一整天。尤其是夏天。天空蓝蓝的,云朵白白的,有风的日子,还会听见老鹰在空中盘旋嬉戏。
可是……
我们竟然不是亲姊弟?
那麽那些记忆又是怎麽回事?我明明记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啊!虽然长相不如双胞胎一模一样,却也从来没有人怀疑我们不是来自同一个家庭啊!
而且,我才用这个理由拒绝他,他就突然这麽说,反倒像是为了说服我接受他的感情,才故意撒了个弥天大谎!
「骗人。」
「没骗你。」
「那我怎麽不知道?」
他的脸倏地沉下来,眼神变得更加复杂,沉默半晌後,才叹了口气。
「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我?什麽时候?我怎麽不记得?」我惊道。
「因为你忘了啊,」他淡淡一笑,「忘了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口中的那天,就是车祸那天吧?虽然这阵子以来,早已接受了医生的说法,觉得想不起来就算了,可是,这下子,不知道不行了。
「发生了什麽事?你告诉我吧!」
「说了,你会信吗?」
「为什麽不信?」
「你不就是不愿意相信,所以才选择x失忆吗?」
选择x失忆,当人受到重大打击时,会选择x忘记发生的事和相关的人,但可能会对相关物品和地点有印象。
所以,我出院後,仔细翻看了家里的所有东西,尤其是我的笔记或日记,但是什麽发现都没有,连值得回忆的照片也没有,什麽都没有想起来。
这样的我,是选择x失忆吗?我不禁怀疑,不过,如果其实荃知道……
「你说啊!你说我就信!」
荃凝望着我,安静地望着我。原本如潭水般深不见底的双眸,也渐渐地清彻起来。彷佛终於下定决心般,要告诉我。
而我既好奇,又害怕。
我总是觉得,这段过去,是我几乎无法承受的,不然不可能忘记,但又觉得,如果不知道那些,我将会永远地被锁在潘朵拉的盒子……
不见天日。
那天,我跟他告白了。
在结业式後,我们去看电影。就是那部《海角七号》。整个暑假,票房一再刷新记录,几乎场场爆满。
留下来,或者,我跟你走。
这句经典台词,也几乎对标了《铁达尼号》的「youjup,ijup」
然後,可能大概也许我被电影感动了,在电影散场时,我就跟他告白了。非常直接地,像是不想多浪费一秒生命似的。
他震惊,他怀疑,他以为我在开玩笑。
於是我又开始从两人身世开始说起,说我小时候偷听到爸妈说话,说我不是他们家的小孩,是妈妈朋友的遗腹子,而我亲生父母,在我两个月大时,一起出车祸走了。
从那之後,我就再也没当他是亲弟弟。
一开始,是怕在家中没有地位,而故意地示好、拉拢,後来,却发现自己真的愈来愈喜欢他,真的很想当一辈子的姐弟,再後来,发现自己对他不是单纯的姐弟之情……
他说了很多,我却听得很混乱。
只记得,最後,他婉转地拒绝了我,说只把我当姐姐,他会忘记这些事,也希望我也忘了。
我胀红了脸,点点头。我会忘记。我说。
然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电影散场时,外头已经天黑了,风雨也渐渐大了。台风不知道什麽时候来了。街上的行人,撑不了伞,风雨扫过的路面,挟带着落叶和垃圾。
然後,我出了车祸。
然後,我如他所愿地,忘记了这件事,连带地,近一年的事也都忘了……
他的音调随着故事愈来愈低沉,直到尾音宛如叹息般消失在半空中。
我看着他,眼中噙着泪,觉得很悲伤,很难过,却分不清,这些悲伤难过,是我原本就有的,还是被他感染的。
「那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要拒绝你就好了……」
他一直低着头,彷佛做错事的是他,而不是我。最後,才终於下定决心般,将视线落到我身上,坚定地望着我道:
「我们直接在一起不好吗?反正我们又不是真的姐弟,不是吗?反正,我其实也很喜欢你,不是吗?所以……」
他眨眨眼,眼睫沾满了悲伤,却挤出了一丝的微笑。
「所以我就跟老天爷许了愿,只要你能醒来,我什麽都答应你,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可是,现在……你不想要我了吗?」
他可怜兮兮的语气,我不忍细听,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光着的脚丫。
他说的,我并不完全相信。
说我们去看电影?我明明最讨厌人多的地方了,怎麽可能会去看电影呢?还说我不是爸妈的小孩,可是,明明很多人都说我跟妈妈长得很像啊!我怎麽可能不是她生的呢?
可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
我突然好难过,如果是真的,就代表我喜欢上他,告白了他,但又逃避似地忘记了他,还出了车祸,留他一个人独自後悔、痛苦。
我鼻尖一酸,眼前立刻被水雾占据,模糊一片。
他不知何时再度靠了过来,伸出手,刚好接住了一滴,然後顺势将我揽进怀里,r0u进怀里,吞掉我的声音。
就像潜进了深海般,我的耳边只有咕噜噜的水声,其他的声音,都变得好遥远,有种类似窒息的感觉。
我整个人晕晕的,软绵无力的,像是彻底融化在温暖的池水里。
yan光,依然如往常那般穿过窗子,洒了进来。而我,像个被冲上岸的漂流木般,怎麽也动不了,哪里也去不了。
只能任由海浪打扰着我,翻滚着我……
yan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厨房餐桌上,带来仲夏的气息。
我看着一桌子的吐司、蛋饼、牛n、豆浆、咖啡……最後将视线落到刚开封的草莓果酱上,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除了觉得有些头晕想吐,x口也像是压着一块大石般,好像无法顺利x1入空气,烦闷极了。我都不知道这是车祸的後遗症,还是因为荃。
你不想要我了?
荃的这句带着哽咽的话,一直在我的脑中反覆播放着。每想一遍,我身上的刻痕就彷佛要深一层。
为了甩去那道残留在心底的黏腻触感,我拆了个红茶包,扔进白se的马克杯中,注入热水,然後将双手围着杯子,让热度酝酿着痛楚,以分散我的注意力。
对不起。
我只能这麽说,然後趁着他因为我的道歉而稍稍僵y的状态,挣脱开他,滚下了床,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冲下楼去。
可是,我的心却好像还留在那个房间里,继续感觉他将热得烫人的鼻息呼到我的脸颊上,他用哀凄与背叛交融的眼视凝望着我,让我无法克制地内疚。
我是什麽时候对他有这些感情的呢?
是记忆消失的那一年间吗?还是在更早之前……?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看着坐在对桌的爸爸吞下最後一口烧饼,起身离去,钻进厕所。另一头,妈妈跟他擦身而过,用双手耙着一头抹上顺发水的披肩卷发,热情地给我一个早安之吻後,便一边烤着吐司,一边转开果酱,还ch0u出空来将新闻台转到综合台,晨间播放的《蜡笔小新》刚好唱完了主题曲,出现美冴教训小新的画面……
我倏地起满了j皮疙瘩。
这一幕,我好像在哪见过?我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因为这个熟悉感,而激动起来,像音叉般地振动着,迫不及待似地要告诉我什麽。
b如,我发生车祸的那天,就是这麽开始的?b如……
「在想什麽啊?」
妈妈关切的声音打断了我,我回过神来。霎时,我脑中的那些彷佛要被唤醒的熟悉感觉,通通都不见了。
我有些失望,也有些小小地庆幸,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妈妈的视线,只见妈妈一脸地担忧,00我的额头,担心问道:
「怎麽了?脸se真不好,昨天没睡好吗?荃又跑去跟你挤了吧?」
她猝不及防地提到了荃,让我的心脏像是要从喉咙跳出来0奔似地。虽然明知她不可能知道我刚才跟荃发生了什麽事,但还是觉得双颊发烫,连忙低下头,随便想了个藉口道:
「我只是在想,我为什麽会出车祸?」
「哎呀,不是说等自己想起来b较好吗?」
「可是……」
我故意将尾声拖得长长的,好像只要表现得愈想知道车祸时的事,就愈能掩饰现在我心中的心虚与不安。
「你真想知道?」
「嗯。」
妈妈默默地敛起双眼,收起笑容,放下了果酱罐,回头给自己冲了杯即溶咖啡,然後才回到座位上。
看着妈妈脸上复杂的表情,我的心里也开始不安起来。妈妈这麽严肃,是不是早就发现我跟荃的关系不一般?
我突然不安了起来,害怕了起来,连忙改口道:
「不过,要真的是很不好的回忆,那还是不要知道b较好。万一,万一……是那样……」
「哪样?」
为了掩饰心声,我随口扯道:「b如说,其实是你或爸撞了我。」
妈妈不悦地板着脸,「那你以为我还有脸见你吗?真是太小看妈妈对你的ai了!」
「不然就是……那天,我们还遇上了……什麽……?」
「遇上什麽?」
「嗯……像是鬼啊,坏人啊,变态啊,什麽的。然後被鬼吓啊,被坏人追杀啊,被变态……」
「等等!你在想什麽啊?才不是那样!你不要乱想!」
妈妈用手在我眼前挥呀挥的,彷佛这样,就个以把我的胡思乱想给打散。可是在放下手後,她看着我,又是无奈一叹。
「你还是想知道,对不对?」
不等我回答,妈妈又是一叹,然後把愁容都收回,变成一副轻松自然的样子,安慰我道:
「其实真的没什麽啦!如果你等不及了,那跟你说应该也没关系吧?那天你跟荃不知道发什麽疯,非要在台风天的三更半夜到seven买东西,那段路本来也b较危险,又没路灯,对方又酒驾,就把你给……唉,虽然现在路灯修好了,你们也不能在晚上到那里喔!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愣住。
什麽?seven?不是电影院吗?
「什麽电影院?」
妈妈奇怪地问道,然後一愣,突然想起什麽似地,「喔」了一声。
「原来你们那天是偷偷跑去看电影喔?到底什麽电影这麽好看,还害你遇到这种事!以後不准去了知不知道?台风天看电影真的很危险!」
然後也不等我回答,而是抬起头,望向时钟,一边慌张道:
「啊!怎麽这麽晚了?不行聊天了,要来不及了!」
一边匆匆站起身来,连剩下的咖啡也不喝了,连最ai看的《蜡笔小新》也不看了,连往日的出门前的拥抱都难得敷衍。
明明,妈妈从来不在乎是不是迟到,总是优雅地吃完早餐,再慢悠悠地出门的。那个样子,就好像,她没有跟荃串好供,说漏了嘴,然後逃之夭夭的样子。
他们两个,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亦或,都是假的?
我看着她消失在门後的背影,然後忽然发现,爸爸不知道什麽时候也出门了。家里,顿时只剩下美冴对着小新咆哮的声音。
然後,荃下楼了。
他顶着一头耀眼的橘发,穿着蓝白相间的夏季制服,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开学日。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升高二了。
「人呢?」
他懒懒地问了一句後,迳自往我右边的空位坐下。可在我看来,分明是他拖到爸妈都出门後,才姗姗来迟地下楼。
「该不会,你问他们了吧?」
荃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似乎知道早就知道妈妈给我什麽答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妈妈说了什麽,因为,无论是什麽原因,他的态度都不会变。
而我,也是。
我稍稍往左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看他似乎没有要提起刚刚发生的事,我也就一起假装刚刚什麽事都没发生过,继续啜饮我眼前的半杯红茶。
「怎麽样?他们怎麽说?」
他的声音又近了一些,搔得我的耳朵一阵痒。我又开始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拉开距离,连同红茶一起。
「怎麽说都没差,反正你……不要靠这麽近……」
他一怔,然後笑出声来。只见他伸出手,接过我手中的红茶,送到唇边,抿了一口,然後语带嘲笑地道:
「大惊小怪。」
「你──」
我气极了,为什麽他可以这麽处之泰然?他真的好像一点都不怕的感觉,有一种这个剧本是他写的,所以早就知道结局会怎样的感觉。
「反正,对我来说,你就是我弟弟,不会有其他。」我再度声明。
「嗯,我知道啊,不过以後怎麽样也很难说,毕竟……」他默了默,抬起头,眼带笑意地笑道:「是你先跟我告白的。」
「我不会!」我陡然起身,朝他喊道:「我绝对不会!你不要妄想了!」
说完,就要逃走,但他立刻抓住我的手,将我拉了回来。我因为重心不稳,差到跌进他的怀里,以一种很勉强的姿势,跟他对视。
荃微微眯着双眼,深褐se的瞳膜,在yan光下,似乎在闪耀着光芒。
「一个月……」
他吐出三个字,然後抿了抿唇,彷佛在内心几番挣扎後,终於下定决心道:
「至少一个月,一个月後,如果你对我真的没感觉,那我就彻底放弃。」
他那拚命忍着不哭出来的样子,我十分熟悉。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二话不说就抱住他,哄哄他,甚至亲亲他。就像在抱一只小狗或小猫那样。
可是,他终究不是小狗也不是小猫。他是一个人……
如果能让他彻底放弃,我应该要试试看的的吧?他现在只是因为害怕失去我,所以把那种感觉当成男nv之情了,过一阵子,他一定会想明白的。
对!一定会的!我对自己信心喊话,然後答应道:
「好啊,就一个月。」
他笑了,就像夏天的菩提树隙洒落的yan光一样,随着微风徐徐摇着,笑得我的心头一揪,不知是什麽感觉,只想要挣脱逃开,然後突然想起来要附带条件。
「不过,你不能再……那样喔?」
「哪样?」
我一愣,想了想,如果完全不准接触,又好像太此地无银了。於是,我说道:
「不能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