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烟花,总是孤零零地在半空炸开。那力量,是微弱的,是风一吹就会散的。
但也正是那一朵烟花,带着人们绝境中的唯一一点希望。
而此时此刻,这烟花,宣告着这场暴雪的结束。
是热烈的,势不可挡的。
人民的力量,战胜了风雪。
凛冬散尽,天空中,绽放出了春日般的花园。
仿佛只是一个瞬间,人们走出家门,让寂静的街道变得喧腾。
即使街道上积雪厚重,也无法阻挡民众的欢腾与热烈。
姜木没有出去凑热闹,反而将窗户关上。
他这里还有好多病人呢,需要静养。
只是,他依旧倚在窗边,闭上眼睛,将耳朵贴住墙壁,静静听着外头的人声鼎沸。
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楚霁和秦纵那两个“活阎王”,这次还真是成了沧州的活菩萨。
东城墙上的城楼中,杨佑将士卒送来的报告归拢好。
他在案卷上落下最后一笔,随即走出城楼。
秦纵立于城墙之上。
若非寒风能吹动他的发丝,杨佑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尊雕塑。
士卒尚有轮休之时,可少年将军却几乎三天不曾合眼。
他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傲然与坚毅,却目带担忧地遥望西方。
那是州牧府所在的方向。
杨佑看着秦纵的神情,顿时了然。
这三天,他尚且能借着巡视东城区的机会,与姜木见上几面。
而秦纵,待在东城楼中,还不曾回过州牧府。
平日里也就罢了,但杨佑也是知晓的,每到冬日,楚霁的身体便格外孱弱。
往年在盛京,姜木都几次要束手无策。
杨佑走上前去:“秦将军,若是担心,便先行回州牧府吧。风雪已停,我一人足以应付。”
秦纵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朝着杨佑一拱手,随即几步便跳下城墙。
奔往他心之所在的方向。
秦纵一路踏着残雪。
他一身黑衣, 脚尖轻点,无半分囹圄于积雪的模样,反而轻巧极了。
仿佛他合该斗霜傲雪, 是纵横于雪虐风饕中的狼。
州牧府前,厚重的朱色红门大敞着,纪安正指挥侍从扫雪。
府内虽称不上仆从数百, 但也还算是人手充足。是以,这几日州牧府院内门前的大雪都是纪安组织着府中侍从在清扫,并未再动用沧州府军。
“秦小将军可算是回来了。”纪安瞧见秦纵的身影,连忙迎上去。
纪安的语气带着欣喜, 也带着焦急。
秦纵见此,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若楚霁真有什么大碍,纪安定然要守在他身边, 而不是这样从容指挥着府中事务。
“大人在房中吗?”秦纵脚步不停, 点头示意后边走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