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他瞧见不远处有一座城墙。
一定是沧州城到了!
若是往常,他少不得要嘲讽一番,那灰败的城墙处处都透出一股子穷酸模样。
可现如今,他就像是看见了暗夜里的火光、洪水里的浮木。
就在他准备全速前进时,座下的马儿居然一脚踩进了一个深坑。
一个趔跌,孙常侍从马背跌落,在雪地上滚了好几圈。
好在这冬日里穿得厚实,孙常侍竟然觉得自己暂时无甚大碍。
至少比起后头马上就要追上的贼人要好很多。
喊打喊杀的声音再次传来,他手脚甚是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只是这雪地实在太深,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时不时地就会陷进雪坑中。
远远瞧着,就像是皑皑白雪上,跌跌撞撞地滚着一个紫色大圆球。
这短短的距离,此刻显得那样漫长。
就在孙常侍以为自己就要被抓住的时候,他成功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一溜烟地滚进了沧州城门。
楚霁带人赶到时,恰好就是孙常侍在摩擦力的作用下停了下来。
孙常侍只觉得眼冒金星,眼前的这个人更是闪着金光。
好一身的炫彩夺目的云锦,果然是寸锦寸金。
他一把上前就要抓住那袖子,却被轻易躲开,一个踉跄又趴倒在地上。
但他也顾不了这许多了,被冷风呛过的嗓子嘶哑地喊道:“楚大人,快关城门!”
随后,他眼前一黑,翻着个白眼晕死过去。
楚霁看着地上烂泥一般的人,冷嗤一声:“抬走。”
孙常侍在州牧府内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楚霁兴师问罪。
跟着侍从出了小院, 转身走过一段曲折的甬道。
甬道之
上铺着精心挑选的鹅卵石,连色彩的搭配都格外雅致考究。
再往前看,穿山游廊, 雕梁画栋,白雪覆盖之下,隐隐可见那珍贵的朱红。
又走过了一座池塘之上的拱桥, 孙常侍终于瞧见了在亭中怅然饮酒的楚霁。
楚霁见到孙常侍过来,连忙放下酒盏,将人迎了进来。
“常侍大人,可还安好?”两人落座后, 楚霁真诚又小心地关切询问着。
孙常侍闻言,猛地挥手一拍桌面,嚯然发难:“好一个楚大人楚州牧, 竟连区区山匪也剿灭不了!咱家身负皇命, 若是出了差池你如何担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