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小满已经掉头往巷子里走,砰一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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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母紧张得连关两次门才闩好。
追着应小满背后迭声问:“刚才那位指挥使官人,年纪轻轻的,手下管几百号禁军,找你过去谈什么事?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当然眼熟了。给徐家寡妇上坟那次,城外漏泽园当面撞见过一次。
应小满越想越气,愤愤地骂,“京城这些贵人,一个比一个心眼坏!这雁二郎存心盯梢我!”
义母大惊,“这个就是上回那个雁家二郎?那个死活要把你召入家中做婢女的那个?”
“就是他。他上回已经当面答应我,以后再也不找我。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
义母大为气愤,“那混球!”
娘儿俩你一句我一句,把雁二郎给骂个狗血淋头。
义母的骂声突然一停,“等等,伢儿,你什么时候和他当面又说过话?”
应小满:“……”
在雁家,二郎院子里,提刀当面抵心口。说来可就话长了。
母女俩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中,气氛渐渐凝固……
好在家里还有个阿织。
眼看情况不对,阿织蹬蹬蹬地跑去灶边,端来半盘鲜艳光泽的樱桃,挡在母女两个面前,“婶娘别骂阿姐,吃果果。”
“我哪里在骂你阿姐,我是骂刚才门外那穿红官袍的坏人!这樱桃哪里来的?”
“七郎昨晚送我回家时顺便带来的。”
应小满掂起一个樱桃,谨慎地放入嘴里尝了尝,顿时愉悦地弯起了眼,“这回的樱桃好甜!”
义母也稀罕地尝了尝,“真的好甜。樱桃在京城卖得极其贵价,上回我路过一家樱桃铺子,看颜色别致,想给你们买点回来,一问价直接把我给吓走了……”
“等等,”义母赞叹的言语突然一顿,“这回的樱桃好甜。还有上回?”
应小满咬着满口香甜的樱桃,不说话,只冲母亲甜甜地笑。
义母无奈叹口长气。她算是看明白了。
女大不中留啊。
借由樱桃提起七郎。说起七郎,义母心里突然一动。“七郎不是个有本事的么,他下回什么时候来。”
应小满塞给阿织一个樱桃,“说好今晚来。”
义母也塞给阿织一个,塞得小丫头腮帮子鼓囊囊的,转手又塞一个进应小满嘴里。
叮嘱她说,“等七郎来了,把雁二郎的事跟他提一提。他不是说想报恩?先把这阴魂不散的雁二郎给解决了。我便相信他对你的心意。”
应小满嚼了嚼樱桃,“解决?娘打算如何把雁二郎给解决了?”
义母哼道,“那是七郎的事。”
当晚亥时。
踩着月色应约而来的晏七郎,提着一竹篓新采摘上市的甜樱桃敲响应家的门。
才进门就知晓了今天白日里的意外。
晏七郎微微地眯起眼。“兴宁侯家,雁二郎?”
“会不会太为难你。”应小满有点担心。
“外戚雁家罢了。雁二郎年轻,任职资历浅,谈不上为难。”晏七郎云淡风轻道。
“当真不为难?” 应小满还是不大放心。
晏七郎冲她微笑。
他怀揣着复杂难言的心思,今晚应约上门,和小满商量要命的报仇大计,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没想到天下竟有这等好事, 小满磨刀霍霍,砧板上待杀的鱼儿临时换了一条!
七郎发自真心实意地说,“半点不为难。”
主屋里亮起灯火。
义母抱着阿织在屋里哄睡,两扇窗户大开,带几分紧张在屋里旁听着。
春风拂面的小院中,七郎神色愉悦,提来的鲜果篮子往桌上一放,转身走去院墙边,把靠墙立着的二十斤包铁门栓挪去看不见的边角处。
“来,今晚我们改商议解决雁二郎。”
京城即将入五月, 天气渐渐转热。端午节在即,各家铺子售卖起五色粽子,驱邪的艾草雄黄。
应小满头戴斗笠,雪白手腕上戴一根驱邪五色丝绳, 举一只咕噜噜转的七彩风车, 走下熙熙攘攘的洞明桥, 往南穿过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