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节(2/2)

“姐姐不信我,难道还信不过陈筱艾的师父吗?他的医术可比陈筱艾还要好,也就是他刚大病初愈,不然早把父亲的毛病治好了。”柳容景忙安慰道,“幸而也不晚,陈师父说了,按他的方子好好吃药,以后好好保养着,就会好的。”

晨妃顿时破涕为笑,忙拿帕子掩了,笑道:“太好了,这么多年来多少大夫郎中都医着无用,白白吃了那么多苦药不见效,父亲年纪也大了,难不成晚年都要这么被折磨幸好有陈师父在,真是太好了。”

安排

“这是高兴事,姐姐怎么还哭了,父亲知道了,定要说我惹你不开心,回去肯定骂我。”柳容景端着糕点笑道,“快吃块芙蓉糕甜甜嘴,家里一切有我呢,定看着父亲好好注意身体。”

“知道有你呢,瞧把你能的。”晨妃笑着执起一块芙蓉糕,递到弟弟t手里,“如今你也是能独当一面的男子了,多亏父亲时时刻刻指导教诲。我知道你们男子各抒己见时难免有所争吵,就算是亲父子也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你可与父亲争论,但可不能跟父亲怄气啊。”

柳容景一下子便将笑容收了回去,垂眼喝茶,闷闷道:“姐姐是想说什么?”

“看你,还打量着我会不知道不成?父亲原不想让我在宫里跟着忧心,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个姑姑婶婶,哪个是省心的,我便都知道了。”

晨妃放下茶盏,面朝弟弟坐直身体,认真问道:“你对周家二小姐到底不满在哪?”

“周家贵女,我岂敢有不满。不过因着长辈寿辰,见过那一两面罢了,怎么都说得是我胆大妄为,敢随意妄评姑娘一样,这可是天大误会。”

“你少在我这儿装。”晨妃毫不顾忌地翻了一个大大大白眼,“长辈寿辰,特地引荐你与周家贵女认识,什么意思你难道会不清楚吗?你顶着你头上这颗聪明脑袋装什么傻呢,去年父亲就说要为你议婚,你心里早就有本谱了,怎么这会子倒不情不愿起来?”

“此一时彼一时,我入官场才多久,正是需要用心经营钻磨,脚踏实地干实事的时候。况且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六品员外郎罢了,说出去如何配得上人家,这议婚,晚些也不迟啊。”柳容景摊手道。

“我说你傻你还真傻上了,这议婚议婚,又不是让你第二天就成婚,咱们柳家不搞盲婚哑嫁那一套,便该有个认识说话的过程,别人挑你,你也挑别人啊。若互相有意自是皆大欢喜,若无意,年轻人之间认识认识也无妨,你自小跟着父亲走亲访友,难道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见姐姐认真的说教上了,柳容景露出年少时不耐烦又不得不听的懒散姿态,对着盘中糕点戳戳点点起来。

晨妃知道他这个态度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进去心里,刚想伸手去拧他耳朵,又想起弟弟已经成年,又是有官身的人了,不好再这样管教,便忍了忍,耐着性子说道:“你若不喜欢周家二小姐,凭你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大可以劝得人服服帖帖的退回去,但你偏偏对着人做出一副傲慢不逊,盛气凌人的纨绔子弟样来,那周家与咱们柳家也算交好,难道会不知道你素日品行吗?那周二小姐被你吓得不轻,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正满心冤屈,好不可怜。”

“别人只知道我素日品行,却不知道我性情到底如何,难道姐姐也不知道吗?”柳容景眼睛微微一眯,嘴角似笑非笑,看似温润可亲的一个人一下子变得捉摸不透,突然让人生出两分忌惮来。

晨妃作为姐姐,还是带大了这个弟弟的姐姐,自然知道自己弟弟性情到底是如何。自己说他傲慢不逊,也不算说错,柳容景天生一副好相貌,家世出众,自小又有远超他人的才学,高傲自大自然是有的,不过因着严厉的家学教养,很好的掩藏住罢了。

他不是故意吓周二小姐,只是暴露了本性而已。

筱艾就曾经抱怨过的——少爷整个人都透露着精心装点过的,不让人反感,但却无法忽视的傲气。

晨妃扯了扯嘴角,心想还是筱艾会看人,这一年来就把她这个弟弟看得透透的了。

见晨妃不说话,柳容景立马乘胜追击道:“姐姐你看,我不过露了些性子,那周二小姐就吓得回家去哭,自然不是我的良配。姐姐和父亲再怪我,可就没道理了。”

晨妃哭笑不得道:“你有千百种理由劝退她,偏偏选择最容易遭骂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知道你性子本顽劣,但父亲可不清楚,只觉得你故意捣乱伤害别人家姑娘,势必要痛骂你一遭,何必呢?”

“我自小在父亲膝下孝顺,在姐姐跟前懂事听话,少有让你们操心的时候,但人无完人,父亲难得在我身上吃瘪,反而想不起来骂我打我,所以才让姐姐来劝导我不是?”

晨妃横他一眼,哼道:“你那鬼精的心思居然用在父亲身上。所以你这样做,究竟只是不满意周二小姐,还是不想议婚?我警告你,不许再用这样的法子,柳家男子的名声迟早给你带坏。”

柳容景忙给晨妃倒茶,奉上茶盏笑道:“姐姐就先劝着父亲,不着急此事。我会看着办的。”

“什么叫你看着办,你的婚事可是咱们柳家的头等大事”

晨妃正要不满,柳容景忙打断道:“前些日子,姐姐不是让蔓琪托话过来,让我去查凌王妃母家江家一事吗?”

晨妃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忙道:“你去查了如何?”

“姐姐说陈筱艾眉眼间与那凌王妃相像,我在黑市里看过凌王妃的画像,是有那么两三分而已,俗话不是说,人一辈子能碰上三个与自己长得像的人吗?巧合罢了,姐姐不用紧张。”

“我担心的不是这儿,经过悦美人一事,筱艾又越发大了,胎记妆又不能画一辈子,我总怕筱艾被有心之人利用。再者筱艾原是身份不明的孤儿,悦美人又出身江南我心里总有一个感觉,筱艾会不会与江家有关系?”晨妃说道,“你也知道我,心里起了疑问就难压下去,就当以防万一吧,你到底查了如何?”

柳容景放下茶盏,开始细细说来:“我特让刑虎走一趟,仔细打听了,首先江家人就不大可能做出遗弃孩童这种事,江家人丁不算兴旺,无论男女都极为重视教育,且听说老夫人管教有方,后院也算和睦,没有出过什么不入流的龃龉。听闻江家二房里头有个纨绔子弟,与青楼妓子有了孩子,按说这种丑事该好好压下去以免招受耻笑才是,但江家偏偏认了此事,等那妓子生下孩子,滴血认亲无误后,便给了无子嗣的偏远旁支家收养,既免了孩子日后受嘲笑,还送去私塾读书受学,最重要的是,这孩子是个女孩儿。”

“连妓子的孩子都容忍生下,还送去私塾受教这样的人家,的确不大可能遗弃孩子。”晨妃沉思道。

“还有,江家本家比起男孩,更加重视女孩的教养,还特地请了女书生在家中私塾教导,无论嫡庶都是一视同仁,没有偏颇。”

“家世规矩倒是极好,到底是出过王妃的。”

柳容景凑过身,神神秘秘道:“还听闻一件事说凌王妃当年怀的,是个女孩儿。”

“啊?真的?哪听来的呀?”

“是真的,凌王和凌王妃为此十分高兴,特地回乡祈福,为女儿留着的祈福锦囊还留在当地寺庙里。还有旁支家的亲戚每年都为这个不能出生的孩子点护灵灯,想来应该是江家本家的意思。”柳容景忍不住唏嘘道,“凌王与凌王妃还挺受爱戴,可是就算凌王妃腹中怀的是个女孩,生下来的处境其实并不比男孩好。”

晨妃也跟着叹气:“凌王当年一事我到底不懂但听闻凌王妃刚烈脾性,或许她当时的选择也只有那一个对了,那江家一族的旁支有没有去探听过?”

“我做事姐姐还不放心,嘱咐刑虎一一去过了,根本没有与跟陈筱艾长相相似之人,她那容貌,放在哪里都是翘楚,若有人与她相像,刑虎一眼就能看出来。”柳容景说道,“姐姐也别忧心了,悦美人和陈筱艾都只能说是巧合罢了,人不都说美人总是有几分相似的吗?”

“想来,也只能是巧合了。”晨妃心里放心些许,“不过我得嘱咐筱艾,等到时出宫生活,还是得将胎记妆好好画着,免得起什么麻烦才是。”

柳容景笑道:“姐姐放心,我到时会好好照看她的。”

晨妃准备喝茶的动作一顿,她抬眼看了眼弟弟,不自然地问道:“你照看筱艾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着,陈筱艾与姐姐相处得好,又习惯了京城生活,可说服她和她师父留在京城中生活,继续为咱们柳家效力,到时也可跟着我,常进宫来看望姐姐。陈师父为父亲治好腿疾后,我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柳容景端起茶盏,好整以暇道,似乎对这个决定充满了信心,他继续说道:“他们师徒之前过得苦,四处流浪,四海为家,有我们柳家做靠山,为他们庇护,自此吃穿住不愁,他们应当没有拒绝的理由。”

晨妃放下茶盏,上上下下仔细着打量着自己的弟弟,半晌后才接话道:“关于这个,你有没有问过筱艾的想法。”

“我早前便同她说了。”

“那她是怎么回复你?”

柳容景悠哉道:“只说要考虑一t下,但现在她师父身体越发好起来了,以他们师徒的医术能力,留在京城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