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世界上,曾经拥有的很多艺术品,最后只剩下了贵族们手里的画册。”卡曼特塔轻声说,“而在我们这个世界,最后一个会精心打磨奇物的魔法塔,是防御之塔。”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其实也什么都说了。
隆美尔摇了摇头,那吉尔伯特,会如此的不在乎自己制造出来的飞行器外形变得坑坑洼洼,歪歪扭扭,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出身防御之塔的海纳尔森家族,受到的创伤大概更难修复,尤其,他们这次旅行的终点还是西雅之塔。
但,吉尔伯特还是和他想的有点不一样……怎么说呢……一般来说,炼金天赋不错的人,随手一挥也不至于是这种结果。
这种,是天生的脑子和手不协调吧?
魔法阵和打造器物不是一回事儿,画法阵线条的时候,掌控力度与角度的是精神力,而奇物制造需要的是手。
他过去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人……普通的奇物他们能造,就是得事后多做几次外形整理。
不过这样的法师,只能照着图纸做,是没有什么创造力可言的……幸好,他一开始对吉尔伯特的那点兴趣,没有让他有做点什么的冲动。
他的学生,再怎么差,也不能随手造垃圾啊!
隆美尔叹了口气:“幸好我们不和他一起走。
否则的话,我都不敢往外看,真是,我都多少年没做过这种噩梦了!”
“这么,难以忍受的吗?”卡曼特塔靠在窗边仔细看了看,“都是黑的,其实看不出来什么啊!
我觉得和旁边那些飞行器,也没什么差别。
您,是对这些特别在意吧?”
“我不在乎,有没有曲线。”隆美尔低声说,“但,那条线,得是线!”
卡曼特塔觉得自己听得根本不是人话……否则他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线不是线,还能是啥?
……
“老师怎么了?”卡朋特悄悄地问自己的哥哥。
他们老师在整理完这个飞行器以后,就把掌控权交给了拉塞尔……然后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里再也不肯出门。
甚至拉塞尔那让她都忍不住惊叫起来的驾驶技术都没把吉尔伯特老师从房间里吓出来。
“精神,不太好,估计得冥想几天来平复杂乱的心情。”拉塞尔漫不经心的回答……怎么回事儿,不是只要按着法阵输入精神力就好嘛?
飞行不都是这东西自己飞的吗?怎么会抖?
拉塞尔忍不住蹲下去,抱着那块平板研究了起来。
“你能不能行?”卡朋特有点紧张地问,“你看人家飞的,再看看你!
我的天……我第一次知道,自动行驶的飞行器居然还会飞到抖,还自动上上下下?
你在控制飞行器的时候,都想了什么?”
“展示一下,我们飞行器的优秀外表?”拉塞尔小声的嘀咕。
“你在说什么?”卡朋特当然不是没听见,她只是没听懂。
“我在说,是我搞错了。”拉塞尔迅速站起来,“我们的飞行器没那么普通。
老师还给了加速飞行,以及上下翻滚的选项,估计是担心我们用的时候有敌人偷袭。
是我刚才按错了地方,现在好了。”
拉塞尔的不解
卡朋特想了几分钟才搞明白拉塞尔说的是什么,然后她就更加的感觉到了吉尔伯特的心情到底有多杂乱。
她们那位老师做事向来很周到,很少会出现这种更改了飞行器设定还不给说明书的行为。
“为什么啊?”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去西雅之塔……”
“我们是海纳尔森啊,卡朋特。”蹲在地上的拉塞尔突然幽幽的开了口,“虽然过去到底有多悲惨,我们没有经历过,但……曾经的海纳尔森,就是防御之塔的尼科尔森。
我们在那种反手就能把我们全都拍死的强者面前,的确无能为力,但至少,我们也犯不着去表现自己的优点。
呵~尤其是和艺术相关的。
卡朋特,你在黑迷小镇看到的那些完全没有什么艺术眼光……只追求颜色与材质上的特别,根本不考虑什么搭配,什么色差的贵族,并不是因为黑迷之塔的颓废,而出现的特例。
这个世界,绝大部分贵族与法师,都在漫长的时间里放弃了对美丽的追求,甚至连传承都丢掉了。
我们海纳尔森家族之所以是那个例外,那是因为,在那段灰暗的时光里,防御之塔是唯一一个坚持画着自己心中的花朵的魔法塔。
他们有自己的坚持,所以……也因为这个坚持选择了直面死亡的命运。
艺术在那之后,就更不存在于人们的生活中了……因为防御之塔的选择,大部分人都觉得,感性太高,尤其是压过理性的感性,会让人冲动。
可,我们海纳尔森家族,虽然也一直努力让家族倾向于理性,可……你看,他们甚至无法放弃给年幼的孩子们,上一堂艺术分析课。
他们会告诉我们,那朵花虽然已经灭绝了,但她曾经的存在有多美,即使那张画已经让我们异常惊叹,但……仍然不及原物的万分之一。
他们会给我们听一段音乐,然后感叹,再也听不到曾经的风味……那是只有心里有梦的人,才能演奏出来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