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2)

说这话的人,得到了所有外地考生有志一同鄙视的目光。

萧景曜还未碰上过实力如此强悍的同届考生,要不是他看了不少公孙家的藏书,这一次估计想赢陆含章都难。

由此可见,陆含章必定也是出自世家大族。

陆含章愿赌服输,丝毫没将这次败局放在心上,对着萧景曜微微一笑,“会元之位,我俩再来角逐一场。”

开口就奔着会元而去,不愧是陆含章。

萧景曜同样一笑,“拭目以待。”

解决了这个插曲后,萧景曜这才带着萧元青回到家中,抱着手臂看着萧元青:“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捉弄你?”

萧元青垂头丧气,“是承恩公。”

“谁?”萧景曜的语调上扬了一个八度不止。

“承恩公,太后娘家,太子的母族。”

萧景曜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和他玩到一处去了?”

公孙瑾对萧景曜讲解京城各大家族时,承恩公窦平旌,可是被公孙瑾单独拎出来告诉萧景曜,见了他要绕道走的人。

承恩公窦平旌,正宁帝的亲表弟,同样也是正宁帝的妻弟。窦家出了两代皇后,太后母族,皇后母族都是他家,风光无限。正宁帝的两位皇后,都是窦氏女。只可惜两位皇后都不长命,元后生下太子几年后便病逝,正宁帝登基后追封的皇后。第二任皇后在被册封的第二年就香消玉殒,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自此,正宁帝不再立后,后宫中以贵妃为尊。

承恩公窦平旌是京城中一朵巨大的奇葩。他比太子大不了几岁,正宁帝和元后拿他当儿子看待,又因为窦家是太后母族,正宁帝对早逝的母亲感情极深,全都补偿到了窦平旌身上。

窦平旌是能拉着一堆侍卫在太和殿前面当炮仗的狠人。皇子们都得管他叫舅舅,还挨过他的打,闹到正宁帝面前,正宁帝也只是各打五十大板。脾气上来了,窦平旌还敢和正宁帝吵架。气得正宁帝直接抹了窦平旌上司的职位:怎么管教下属的?

和窦平旌来往,风险极大,一不留神就容易被误伤。

聪明如公孙瑾,也拿窦平旌没办法,只能告诫萧景曜,若是不幸碰上了窦平旌,赶紧想办法躲。

那家伙就是个炮仗脾气,天老大皇帝老二他老三,看谁不爽就开骂,就连太子也别想在他手上讨得到好处,人生在世,图的就是一个痛快。

哦,这位还是个把窦家折腾得四分五裂的狠人。原本窦家各房关系亲密,算是朝中一大势力。也不知窦平旌都干了些什么,反正现在窦氏几房都老死不相往来,提到对方就是一顿骂。唯一能让他们再次团结起来的,就是一起痛骂窦平旌。

这等神人,萧景曜听着都不住惊叹,总觉得窦平旌身体里住着一只平头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那问题来了,萧元青是怎么同这位神人接触上的?

萧元青很是无辜,“我就看他玩双陆一直输,没忍住帮了个忙,就被他赖上了。今天也是他故意使坏,说那个江南才子名不副实,模样生得还不如我俊俏,红风楼的姑娘们都瞎了眼。然后他让小厮跑去红风楼闹了一场,自己却不知道躲在哪里看热闹,只有我这个倒霉蛋苦哈哈地给他善后。”

萧景曜:“……”

这种离谱中又透着一丝合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萧元青满点的情商对平头哥也同样适用吗?

想到窦平旌的一些丰功伟绩,萧景曜都忍不住头疼。他爹这回交的小伙伴,当真是一把双刃剑。

萧景曜叹了口气,将这些事暂且抛在脑后。什么都别说了,赶紧认真精进文章,先考个功名再说吧。

有官身和没官身的区别大了去了,不管他最终能排到多少名,有了官身后,他才能更好的护住家人。

萧景曜再次沉浸在书海之中,沉心静气做文章,等着会试开考。

二月初九这天终于到了。这次的检查比萧景曜参加过的所有考试都严格。寒风还在呜呜吹的天气,考生们只穿着薄薄的几件单衣,排队等着衙役们的检查,在寒风中冻成鹌鹑。

萧景曜甚至听到了有人吸鼻涕和咳嗽的声音,忍不住叹气。还没进贡院就有了感冒的迹象,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过这九天。

还好自己身子骨好!

萧景曜深深吸了口气,通过了衙役们的两次检查,顺利地进入了贡院,赶紧提着考篮,按照指示去找自己的号舍。

萧景曜不知道的是,在他收拾号舍时,窦平旌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正宁帝对面,毫无形象地啃着一个柿饼,一边啃还一边嫌弃,“太甜了。”

见正宁帝皱眉,窦平旌豪放地拿袖子擦了擦嘴,乐呵呵道:“我这说的是可是实话,陛下总不会生气吧?”

“您惦记的那个祥瑞,我可是先替您去瞧了的。他们一家人,都挺有意思。”

萧景曜完全不知道皇宫里还有一场有关于他的对话。这会儿萧景曜已经熟练地生好了炉子, 在还没发试卷之前,先把自己的手烤暖和一点。

这个天气,对畏寒的考生十分不友好。有些天生体寒的考生, 手指不说冻得僵硬,也接近麻木了。拿起笔来一写字,哦豁, 完蛋,写出来的字能把自己的眼睛给丑瞎。

倒不是他们真的写出了一堆鬼画符。实际上, 华夏一直推崇字如其人的道理,字就是读书人的第二张脸。但凡是读书人, 字就不可能丑。现在天气冷, 手被冻得不如之前灵活, 写出来的字自然也不如以往灵动。

会试几乎是最终定成败的一战, 决定日后他们还要不要继续考科举的关键一战。要是顺利通过会试, 那殿试再差也能有个同进士出身。科举这条艰辛路终于被他们走到了终点, 再也不用悬梁刺股再苦读三年,然后又经历一次在寒风中冻成鹌鹑后, 还要在凉气飕飕的号舍里考上九天的非人遭遇。

正因为考生们对会试如此看重, 才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失误。写出来的字还不如以往灵动,在考生们心里,已经是一大罪过。这种小事最容易搞崩人的心态,本来天气就让人心里压抑,再加上科考的压力,心态不够好的,对京城气候不适应的考生, 这个时候就心情就有点低落了。

要是拿战场类比,就是战鼓刚响, 士气却低了一层。

由此看来,京城考生还是幸福得多,有主场优势。

萧景曜也冷,这种天气,就算带了个小火炉进来,也没办法让自己完全暖和起来。尤其是号舍还小,活动不开。后世上过学的都知道,大冬天在教室坐一整天,手还能搓一搓,脚基本是冷的。那种自身火气特别旺的另算。

现在,部分体质稍弱的考生们,就在经历这样的情况。

萧景曜倒是好一点,一边把水倒进锅里,准备烧点姜水,一边在一旁烤火。等到水烧开后,一杯姜汤水下肚,萧景曜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开始答题。

衙役把试卷发下来之后,萧景曜就已经将试卷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

会试和乡试一样,同样考三场,同样要考九天。流程基本和乡试无差。萧景曜看完试卷后,心里就有了底,给自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后再开始答题。

第一场主要考的是经义题。这对萧景曜来说,并不算难度很大。重点是题量非常大,一场考试的题量,差不多是乡试那场经义的一点五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