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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
四周混杂着泥土、树木、青草的气息,蕴含着沁人的水气,恰到好处的怡人心脾。似是玉石平地而起、雕琢而成的g0ng殿前,脚步声轻轻踏过盈盈白石铺就的地板,一抹人影来回踱步,仅是朦胧的轮廓都能看出他的焦躁。
空气中猝不及防的出现一串微小的爆裂声,如静电迸破,方圆百里的绿茵霎时止住了随风摆荡的沙沙声响,万里晴空一瞬变的灰蒙,再恢复如初。
人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行止,轻轻踮足两回,霎时,脚下的玉石如墨滴入水般,皑皑莹玉混入青缁氤氲盘桓——
眨眼间,g0ng殿前已遍寻不见人影,空荡无人。
昭注视着眼前的画面不禁有些感叹,广袤的天地与自己的一方水天乍看之下无甚不同,只是日月齐天高照,朝暮各据一方,自家那座偌大的g0ng殿在此处仅是远观下的一面虚影,走近一探,便会发现气势雄伟的玉石g0ng殿如云雾散去,中间留着一幢写意的小屋。
这是祂第二次来访,思索间迈步走向小屋,看似闲庭信步,实则缩地成寸,神思探出,感受到这方领域。
鸟兽无鸣、山水无音。
试探本是僭越之举,无奈此处的主人远行久矣,久到残存的力量甚至不足以惩治像祂这样的闯入者。
推开小屋的木门,昭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维持住这摇摇yu坠的板子——没有粉碎成齎粉,祂并不想挨骂,可惜眼前的画面更是让祂又气又笑。
外观小小的屋子内藏乾坤,触目所及皆是椅子,各式各样的椅子,y的软的长的短的高的矮的毛绒绒、软绵绵的毛毯卧榻也是遍及各处,不难想像此间主人平时过的日子——是尽力地让自己享福了。
而屋子主人的恶趣味也可见一般,昭深知祂惫於动身安於坐卧,而本源应当同本t相似,寄存於这些祂经常待着的位置,这满屋的卧榻,让人无从找起。
昭一步一步踏进空间,出於尊重,仅以r0u眼搜寻本源的存在,却不得;无奈之下只好以神思探寻,最终在一张触手温软蓬松的坐垫上,发现蜷缩其中的元神。
元神迟钝的避开祂的触碰,昭不免伤心一瞬,要是祂本人的x格,说不定会咬上一口再一溜烟不见所踪,今时之举,何尝不是祂无力为之
没有时间了
祂已经等了万年,这漫长岁月以来——
兴盛而无消亡、无变数,万物知其生,固其本,续其时,而无终日。
昭尽量轻柔的制住那彷佛下一秒就能破口大骂的元神,将自己的力量喂给祂,那蔟元神勉勉强强的壮大了一些些,祂们理应属於同源,可是仍有不同之处,这样并非长久之计。
元神在祂手中如饱食之人一般昏昏yu睡,昭无奈的将祂放回原处,留意到软垫旁绣着的标记有些眼熟。「留存」作为祂数个象徵的其中之一,祂能够记住曾出现过眼前的所有事物。
这不正是祂g0ng殿里好久以前汰换掉的那一批软垫嘛?怎会出现於此?
……无暇顾及其他,事态紧急,昭抬手布置出阵法,还能够供这丛元神一些时间,也给祂一些时间;从那扇破门溜出去,再回到自己的领域。
并不需要多交代什麽,秩序也是祂的象徵之一,祂所治下的一切井然有序,唯一的不确定x,就是降临人界这件事
昭就不免一阵火气,想到人间的红尘烂漫,那、那白痴被困於其中数万年都依依不舍、念念不忘、无法自拔、难以ch0u身——人间就这麽好吗?好到祂得以忘却自己的职责?
现在祂也要做同样的选择,或者说,犯同样的错误妄入人界吗?
——两界交接之处,青山云雾,水气缭绕。
来时有路,归去无期。
理尘池藏於仙凡两界交接之处,入仙道,理凡情,报尘恩。
来人一身荼白交襟长袍,面上看不出悲喜,原是柔美的长相,却蓄着短短的平头,有些不搭尬,却被她看似漫不经心的气韵给衬得莫名潇洒。她深x1一口气,青草混着sh润的气息闯入鼻腔,这里彷佛连空气都是不同的,只x1一口,身t都像是被洗去久积的乏困,一身轻飘飘的。她看了一眼刚刚穿过的山洞,黑漆漆的看不见另一端,索x收回视线。
穆翡恩一只脚踏入理尘池,池水的触感有如汽水,在一触到皮肤的瞬间,刺痒刺痒的。忽然,她心有所感,仍是难以轻易割舍,目光自水中移开,张望四周,她想找到凡间的方向,最後望一眼,但这里什麽都看不见。
——於此同时,
风光明媚的一天,天空中惹人厌恶的不见丝缕云彩,yan光普照着大地,蒸腾出cha0sh的热气。屋外车水马龙,引擎呼啸、时而喇叭轰鸣,人们暴躁着似是被这生命旺盛的暑气点燃,却仍想趁着这大好天光出游。
而屋内寂静一片。
宋静娴低垂着眼,姿态依旧端庄的坐在沙发上,紧握着身旁丈夫的手,等待着某个瞬间的来到。
穆怀霖将手里的钥匙轻轻叩在玻璃茶几上,那是他们nv儿的房间钥匙。
——理尘池
穆翡恩再走一步,走进更深的池水中,再一步,水渐渐漫过大腿、腰腹、x部、脖子,最终她埋入水中。
细密的气泡环绕在她身边,远看仅是一汪池水,没想到走入其中便能感受到一gu力量,深沈无波的水从四面八方涌向自己,好似蟒蛇一般的逐渐缠绕,严丝合缝的将她包裹起来。
穆翡恩在水中睁开眼睛,池底一片清明,乾净的让人产生自己正处於一方虚无的错觉,身上的限制让她惊慌一瞬,还是忍不住呛了水,却发现可以在这池水中自如呼x1,脑中退去了恐慌的笼罩,一片无声,除了偶而响起的气泡破裂脆响,她开始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
她能感知到周围细密的水流,彷佛有生命似的,从脚踝沿着一边小腿盘绕而上,又缠上另一只脚,另一gu水流轻柔地从腰际依附上自己的身躯。
举目皆是水,眼前的一切毫无变化,她想常人都有这种经验:同一个字看太多遍、写太多次的时候,字就不是字,即使心里清楚知道这仍然是同一个字、同样意思,可却从一些细微的变化,笔画之间的空隙、相连处,产生这些字是不同的这般错觉。
穆翡恩恍然於太空之中,周围的一切包裹着她、却又不是她,好像霎时被推往世界之外,视野从明亮转暗,似梦非梦,彷佛游离在虚空,可当意识想去确认的瞬间,一切玄妙感受自转瞬即逝,世界重新接住她、而她从未离开过。
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岸边立着的两人,一人身形玉立、青se的道袍一分褶皱都没有,面上没有特殊的表情,头上规整的以玉冠束发,许是多年处理门派中的大小事所蕴养出的通身气韵,仅是往那一站,就令人不自觉为他自带的正气而信服。
另一人身姿娇小,只有白玉君子身量的一半高,身穿烈烈红衣,青丝缕缕以红绳系上,分明应该有修仙之人的出世之感,却一身鲜yan,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就尽显骨子里的轻狂,这麽小的身子却有这般不相符的压迫气势。
红衣少年忍不住挑起一边眉毛,「你见过人理尘这麽平和的吗?」
另一人摇摇头,开口便是温润至极:「凡间如今少有人寻得修仙一途,我从未见过人理尘,舍妹听人说书倒是听来不少。」
「都是怎麽说的?」
程奕炎语音略沉:「蚀心刮骨,痛不yu生。」
明璟晔眨着那双阅历超出外表的双眼,稚neng的脸g起唇角,天真的说:「还是你有造诣,说得真好!」
「这像是你说的那样吗?」
「许是她??」为人良善?
程奕炎将将要说出口的话,因为想起彼时情景而沉没在话口,见过她那种面貌,实在难以将「良善」二字轻易用来形容她。
见了他这番踌躇模样,明璟晔笑意未达眼底,一贯的随意:「此番,也不知是是福是祸,师弟,大意了呀??」
程奕炎垂下眼帘,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然的ch0u动一瞬,略带急迫的开口:「此举皆是奉主??」
明璟晔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而後将双手背过身,语气随意:「我自然知道你是奉命行事,程大公子敦厚稳重、声名远播,人人皆知,师兄方才皆是妄言,师弟千万别放在心上。」
岸上一片沈默,程奕炎知道这个修逍遥道的师兄平时行事纨絝散漫,实则深不可测,此番言论他实在难以答覆。
「修仙了去凡尘因果,」明璟晔挥走颊侧的发丝,满不在乎的说:「理尘池算尽凡间琐事,事无钜细,皆逃不过清算。善报有善果、恶报当偿,从前还有活活si在理尘池里的。」
程奕炎向来是见几分事说几分话:「依师弟所见,此nv虽行事有些乖张,但并非冥顽不灵之徒,既有仙缘直引她来巍天,若是一心向道,实为可造之材。」
「噗,并非顽劣作恶之徒?」明璟晔忍不住摇头晃脑:「要真是如此,以师弟君子为人,也不至於含糊其辞,以奉主座之令带过了??」
——凡间。
穆怀霖眨眨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只放了一把钥匙。他不解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妻子,却发现妻子双眼迷茫,脸上还有泪痕,他焦急地询问,捧着宋静娴的脸小心翼翼,眼里都是柔情。
「怎麽哭啦?」眼看周围没有卫生纸,他轻柔地用袖子拭去泪滴。
宋静娴轻轻晃着脑袋,伸手将丈夫温暖的手掌贴在自己脸庞上,「我也不知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打哈欠吧,我去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转头就见到茶几上的钥匙,「你把储藏间的钥匙拿出来g嘛?」
穆怀霖尴尬的笑几声,「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找什麽吧,」
「总感觉有什麽不见了。」
巍天山宗立宗多年,外门弟子千人,内门分为四派,锋灵、舞灵、璇灵,还有最是神秘的言灵一脉;不过鲜少有人知道,通往内门的月盈门分y晴朔望两面,望面常开,供门内弟子往来内外门之间,朔面只能由主座直隶的秉戒堂律者们,其配有的玉佩开启。
朔门直通巍天山底,载天地之荷、盛山河之灵,由历代先贤画阵为牢,固若金汤,镇压在此处的,无论生灵si物,有进无出。
朔牢本意在於囚困,内里却不似寻常囚牢一般y暗脏乱,而是盖着一间一间小小的小木屋,小村庄一样的布局,诡异的显着温馨,幽深的山洞理应无光,不想其内数条灵脉通达,灵光熠熠如矿石星河,朔牢如永夜明星,却永远不见天日,所困之人不知日夜,不生不si,在一成不变的日子中,数着望不尽的岁月。
对於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各路恶棍,此处的祥和宁静、彷佛凝结的时空,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小树枝咻地一声从院墙另一侧落进碎石子地,院落之中,一截断木上躺了一个平头nv孩,散漫的将书本盖在脸上,嘴里念念有词,如果仔细听,会发现话语内容毫无意义,因为她只是在说梦话。
「喀!」又是一截小树枝落下,不过此次是从东侧而来,落在墙根处零零落落堆起的一小堆树枝之上,声响一出,就听见墙对面那人气笑了,再也按耐不住的开口:「喂!你这後生好生无礼,既已入了朔牢,那麽不论纷扰盛名都杳若前尘,刚进来的确是会郁卒一段时间,但你已经进来这麽久了,还要等前辈向你问安,还不见你回覆!这是个什麽道理!」
平头nv孩姿态依旧,不过伸手挠了挠头,没有丝毫起身或回应的意思,良久的寂静无疑是在东侧邻居的头上添一把火,他暴躁的开腔:「喂!你是si了吗!末要将本君的喝斥当放p!还不速速回话!」
说时迟,东南侧传来毫不客气的噗哧一声,莞尔本不该四邻清晰可闻,其中心思可见一斑,东南侧的邻居开口了,嗓音竟是雌雄莫辨、低沈舒柔:「伏眈何必如此心急,当日她进牢之际,虽留着那极短的头发,身形却可见是nv子,依我看,年岁也不大,说是初入此处、尚未适应,也未可知啊,何须如此咄咄b人?」
南侧的邻居加入话题:「牙绻对nv子还是数百年如一日的柔情似水呀,只是这一番说词,倒显得我们伏眈不厚道了。」这个声音粗砺沙哑,听着让人耳膜生疼。
远方的居民也发言了,清亮的nv声在朔牢之上回荡:「延宙你也不枉多让啊,这数千年如一日的yyan怪气。依我看,反正此处岁月无绝期,何须争这一时长短,日子久了,谁都会无趣的,到时就算我们不说,也会有她想闲聊解闷的一天,你们看玄泷不就知道了吗?现在谁还记得他当年哑剑的称呼?」
一阵诡异的沈默,不知名处响起辨不清的嘟囔。
伏眈再次开口,声音却带点委屈的说道:「执墨说得轻巧,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此处真的无趣至极,诸位平生jg彩归jg彩,但拢共就这麽几个人,翻来覆去地讲」
牙绻再度讥笑:「伏眈年纪小,这是耍孩子心x了?此处是朔牢,这牢之一字,就不是让你来这里待着有趣的。」
延宙沙哑的声音此时也忍不住带了点薄怒:「依我之见,这些闲话家常还是浅了,空谈当年勇又有何意思,也难解此时窘境这巍天宗才是最该si,将人生生困於此处,b老夫的炼魂幡还要残忍,还一困就是永生永世,这朔牢诡异得很,b得我们不能修炼,依我看,倒不如集——」
「你何需见缝cha针的搧y风点鬼火,套句外头咱们讲着理直气壮的弱r0u强食,既然技不如人被囚於此处,悔改或不悔改没有区别,但走不出去是板上钉钉的了,此处不得修炼、不得施法,你张嘴就来的论调,是把我们当枪使吗?」牙绻厉声说道。
执墨扬声道:「牙绻这倒是正经了一回,你这老道贼心不si,还想拉着我们一起。此处不愧是巍天根基,所绘阵法制得朔牢中人不得修炼或施术,因为调动的所有灵力都会被ch0u出,成为阵法根基,也就是这巍天山的一部分,阵成已久,却不见颓态,实在是妙呀。」
延宙不屑回:「我算是看清楚了,如今开口之辈,都是早被驯化之人,没有半点骨气,你身为当年连屠三城人祭的符修,明明有汇符成阵的本事,不仔细钻研破阵之法,还欣赏上了!」
执墨冷哼:「你说得轻巧,此阵生无相通,yyan相生,朔牢、巍天山自成一个小天地,这样的阵法莫说是我,就是这里的所有人都赔进去,怕是也撼动不了半分。」
「你不试试怎麽知道呢?」延宙激动道:「修为不得寸进,就是坐以待毙!你看看周围有几个院落没了声息,如此枯等,只能等来身si道消的一天!」
一道声音如清冰凿玉,冷冽的开口:「那便如此。」
朔牢一阵寂静。
那道声音继续说:「你要是真的不甘心,倒不如将自己炼进去你那魂幡之中,顺带嚐嚐所炼之魂的感受,至此才不消停了你忿恨之心。」
爽朗的笑声出自伏眈:「哈哈哈哈,玄泷你这嘴b剑还利的家伙,当年b剑不说话看来真是仁慈了啊。」
延宙:「你!你也b老夫好不了多少,谁想得到当年——」
朔牢之中,早已偏题的争执持续着,最初引起争端的事主此时才悠悠转醒,半分不知此前争执。
穆翡恩将书本从脸上移开,睁着一双突兀的浅灰se眼眸,盯着正上方,恍如隔世,这个像是聚财开运水晶岩洞、不过放大好几倍的构造就是他们口中的朔牢。岩壁上零星的分布的晶t不分日夜的散发出幽微的光芒,令人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她发觉自己似乎很快就熟悉了时间流逝却感觉不到分毫的感觉。她抬手0了0头上细短的发丝,得到预料之中的刺手触感,下意识的搓了几下,爸妈小时候没有让她翻来覆去地睡,所以她很确定自己是个扁头,每次0上脑壳的时候都会突然想念起以前自己还是长头发的日子,可惜都剃掉了。
穆翡恩甚至难以形容当初看到自己那颗滑溜的光头之际,是什麽难以控制表情的局面。很凉快是没错啦,不过岩洞之中没有日照,所以一直都很y凉,派不上用场。
她翻身下木,却差一点跌在地上,这副身t的协调x还没从长久的休眠中恢复,就连她本人的jg神也时常昏沈,单手捏着书脊,她慢慢踱步进了屋子,小屋中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案、一把椅子,两面白墙搭上另两扇窗,此时敞开着,让光跟风漫进屋内,驱散了一些寂寥凄凉。
书案之上,其中一叠书她已经看过,一叠则尚未,她将看到的那页开着倒扣在书案之上,从床边拿起一个手掌大的瓷瓶,从中倒出一颗米se小丸,看着这令人食慾全失的胃肠药长相,穆翡恩忍不住默念了一声「牢饭」,然後闭眼将它吞掉。
这是律者躅肴ㄓㄨˊㄧㄠˊ同书本一起交给她的东西,只说了这是凡人五谷,吃了能抵上三餐不饿,穆翡恩接过後掂了掂瓷瓶的重量,摇晃间发出沙碌碌的声响,一粒底一整天的三餐,这里又有多少粒?代表多少天呢?
至於那摞书,律者躅肴却也并未嘱咐她要看完,彷佛他只是将手边闲置的书籍给了她打发时间。那人面上一直弯着眼眉,噙着微笑,却读不出喜悦,也称不上虚假,偏偏讲出的每一句话听进耳里都真诚的恰如其分,让听者不自觉的生出信服与信任,至少她相信了他的说法:「只要你於世无害,便不会永远待在此处。」
而自己现在就是被抓到像观护所一样的地方,她能对世界造成什麽危害?这只能把责任推到她在脑袋不清楚时闯出的祸,那大概是她十九年——实质上有意识的十六年的记忆里,做过最出格的事了,毕竟在神病之前,她确定自己的人生很正常,至少人很正常。
只是现在,她不这麽确定了。
西侧的窗户无声无息地伸进一截柳枝,而後轻扫着木头窗棂,穆翡恩闻声侧头,只觉得这朔牢没有日照,植物照样茂盛,「光合作用」显然在这里不是什麽常识,法术才是一切道理。
於是她走出屋子,捡起了西墙角的木块,上面写着:「吾名亭絮,原身柳树,化妖修行千年,敢问如今外头是何年何月了?」
穆翡恩蹲下身,又拿了墙角下好几块大小相似的木块,上面都刻了一样的内容,像是一次又一次的询问,看起来异常急迫。
作为「近穹域新住民」,些像乡野奇闻的书籍她半信半疑的读,越读越觉得这到底是什麽诡异的地方。
穆翡恩又一次看着眼前的「私讯」陷入沉思,这些人她连面都没见过,这里又是牢狱,谁知道相邻关着都是些什麽人?没人跟她说,谁会知道「道上的规矩」,更何况这些还是一些「老前辈」,听起来都要数百数千年的资历,她从头到尾就没觉得自己算是个角se,答覆又能给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