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一柠的担忧不无道理。
乔璟神经比常人粗一节似乎是天生的,从小到大在这事上吃了不少亏。
再说得具体些,便是他太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接收别人的善意慢半拍,领会别人的恶意也慢了半拍。
若是善意还好些,乔璟对谁都客客气气、热心得很,不怕不能给好心人及时的回报。可若是恶意……乔璟被人卖了帮忙数钱不算,还能给别人倒贴上半身家当。
比如先前乔璟告诉陈岁淮,自己过去话很多,什么都对朋友说,却被“好朋友”添油加醋、造谣传播的事情,司一柠可处理过太多回了。
最开始几次司一柠穿着粉色蕾丝裙把人鼻青眼肿地拧到乔璟面前,乔璟还反帮着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应该不至于故意的吧,我们平时相处挺好的呀。
司一柠连着乔璟也轻揍了两回以后,乔璟才慢慢听了进去——他所以为的好不一定是真的好,其实对方大多也没有隐藏得很完美,换个人早就能及时止损,是他自己眼盲,识人不清。
……即使反复栽跟头,他都把这一半的责任揽到自己交友不善身上。
“你可真是我见过被pua最成功的案例之一了。”
那时候司一柠恨不得在乔璟家门口拉上“不要反省自己,要责怪他人”的横幅,来帮他洗洗脑子里的水。
后来她才意识到,有些人可能生下来就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多几分光明的,他们乐观向善,将一切事情往最好的地方揣测,其实是上天给予人间的礼物。
只是大部分人配不上这样的礼物,觉得他们干净得刺眼,便想用世俗的污浊之气去将白纸染黑,糟践得与自己一样浑身污泥。
那么他们和人群格格不入,被冠以各种褒词贬用的名号排挤孤立,又怎么能算是他们自身的问题呢?
乔璟若是改得彻底,便也不是乔璟了。
于是司一柠不再想着改变乔璟,她更多只是想让白纸意识到自己是一张白纸——乔璟可以去包裹别人,但也要知道怎么全身而退。
一朝两朝三朝被蛇咬的人都是乔璟,却是一同长大的司一柠怕起了麻绳。
好在乔璟只是天真,暂时和愚昧两个字没什么关系。后来司一柠折腾起坏心眼家伙们的手段越来越多,做起事却越来越不容易被抓住把柄,其中也有乔璟的一番功劳。
但他也只是学会了善后,知道了什么话要少说,什么时候最好不说,却藏不住那天生的菩萨心肠,也收不回解衣推食的手。
他觉得陈岁淮身世可怜,便一定是要照顾的。
“但是岁淮他不一样。”
司一柠回答:“嗯,上次,上上次,你都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