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淮最讨厌长袖善舞,圆滑油腻的家伙。纪澜话虽不算多,偶尔出口几句还不太中听,但最得陈岁淮心意。
而最关键的是,纪澜喜欢钱。
这不仅仅代表他有着在这个充满铜臭味世界里打拼的勇气和决心,更说明他足够单纯。只要陈岁淮给的利益够大,纪澜就永远忠于他,而陈岁淮开得起这个价钱,也不会在这样小的地方计较得失。
他们会是让无数人嫉妒又憧憬的搭档, 默契且互补, 从正式成为陈岁淮助理的那一刻起纪澜就有这种预感。
可他万万没想到, 自己会在接触顶头上司的第二周,就见到了他最狼狈的模样。
要是换一个领导, 职业生涯可能就断送于此了。
那天纪澜整理文件到凌晨,想在走前把第二天要用的东西放到陈岁淮桌前。刚进入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开灯,就踢到了地面上一个空酒瓶。
“谁?”黑暗中有个人,拖着浓重的鼻音,沉着声问。
这是陈岁淮的声音,纪澜记忆力很好,绝对不会听错。可这显然不是陈岁淮在正常状态下会发出的声音。
空气里满是呛人的酒精味道,因此纪澜不用开灯就知道,陈岁淮大概是喝醉了。
可是在此之前他一直听说,陈岁淮是商场里许多人最讨厌的那种合作对象,因为他没有任何爱好。不抽烟不喝酒不玩女人,也没个打高尔夫、钓鱼或者登山之类的爱好,叫人都无处投其所好,打借口接近他。
办公室里那一排洋酒全都是陈岁淮随手买了放柜子里做装饰品的,他喝不出什么差别,只觉得是各种有味道还很难喝的水,更不会靠着酒精麻痹自己或是寻找疯癫的乐子。
这也是纪澜选定要跟从陈岁淮的理由之一,一个极度自律的人才有可能领着他去往成功。
纪澜一生也只见陈岁淮这样不节制地喝过三次酒,一次是乔璟死讯传来那天,一次是陈岁淮自己离世的前一夜,还有一次就是这回。
当时的他心中十分忧虑,乔氏出了什么大问题能让陈岁淮发愁成这样?
那自己岂不是四九年入国|军了。纪澜撇了撇嘴,衡量起如果乔氏真有变故,他要怎么为自己的将来做准备。
意识到陈岁淮的状态与乔氏无关后,他还松了口气。
“陈……陈哥您还好吗?”
因为两个人年龄相差不算太大,陈岁淮让纪澜不要叫他陈总,直接喊名字就行。
纪澜当时还没那么了解陈岁淮,不知道他是真的性格粗糙,只当老板在与他客套,于是表面上顺从应下,撇开了“总”这个职位,实际喊的时候又在陈后面加了个“哥”字以示敬称。
“别开灯。”陈岁淮说。
可他这会儿反应迟钝,话说晚了半拍,纪澜生怕踩到酒瓶子滑倒在地,出师未捷摔个半死,于是手十分快地摁下了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