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到了。”车夫停下马车喊道。
宋洛连忙把手里的布条塞回袖子里。
刚刚她的脑子乱极了。
一会儿想着布条上的胡语和名字,然后又想到老和尚对她说的那句话,想到沈贵妃。
她原本还想再问问“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是什么意思,但是又觉得自己的丈夫心情不太好,所以没有把刚才的对话继续下去。
她打算先去解决了布条的事。
“海妮耶”是她去宋府之前的名字,她的阿娘取的,那是阿娘那边的胡语里“幸福”的意思。
她那个时候同阿娘交流用胡语,同雨花楼的其他人讲汉话。虽然也有其他胡姬,但她们的语言和阿娘讲的各不相通,所以只能用汉话交流。
阿娘还教她写胡语。
知道她这个名字的只有当初雨花楼里的人,而且他们只知道汉语的念法。
会写的只有她的阿娘,和
埃里因。
宋洛在心里默默地念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还是她取的呢。
她大概四五岁时遇见的他。具t时间她也记不得了,只记得那是很久以前阿娘还在的时候的事情。
那时阿娘已经生病了。
她每三天会去一次药房给阿娘抓药。
有一次恰好看见一群小乞丐围着一个在打,嘴里喊着“杂种”什么的。
她从打到他身上的拳脚间看见了被w垢糊得斑驳的金发,尽管脏兮兮的,但是能看出是金发。
于是她脑子一热,自己一个人冲上去阻止。
结果不出意外,她也被打了。情急之下,她就说已经派了仆从去报官,把那些小乞丐吓走了。
那个被围着打的乞丐就是埃里因。
她把他带回去了雨花楼,然后把那天原本加热好给她沐浴的水让给了他。
然后她看到了他的长相,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长得十分漂亮,是的,十分漂亮。她只记得当时失语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个词。他有一头璀璨的淡金se头发,和紫se的眼睛,鲜红的嘴唇不薄不厚,五官的轮廓既不粗犷锋利,也不像她这种混血那样柔和,只能用jg致来形容。像西域那边运来、在东西市售卖的艺术雕塑一样——jg致、完美。
纯纯的胡人长相。
“你真好看。”小宋洛毫无遮拦地赞美道,然后又安慰他:“你别难过,我们可以一起玩。”
然后她就经常跑出去找他玩。
他不ai说话,所以就由她来说。她还教他胡语,给他取了“埃里因”这个名字,“快乐”的意思。
她感觉他们一起呆了好久好久,很快乐很快乐。但是这种快乐在她生日那天戛然而止——埃里因失踪了。她那段时间跑遍了整个京城,都没再找到他。
没过几个月阿娘病情恶化,不久就过世了。
然后她被送去了宋府。
所以这个布条只可能是埃里因给她的。
他没有si掉。
而且他现在一定也在京城里。
她当时在人群中看见的紫se眼睛也不是错觉,是他。他说不定也是那时发现了自己,所以让狸奴送来了布条,问她还记不记得他。
她当然记得。
早已尘封的记忆又重新鲜活起来。
正好可以借过年的机会出府寻找他。
不知为何,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裴世存,然后请求他派人帮忙寻找。
哪怕一直以来他对她很好。
但他太高贵了,她想。
他给予她的一切,都是自己这个卑贱的胡姬偷来的,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一切。尽管是她自己当初趁人之危爬上了他的床,为了摆脱宋府的生活。
她也确实成功了,是当初设想的最好的情况。
所以他能给予一分她都很欣喜,不敢要求更多。
她愿意为他付出,任他索取,来回报他对她的好。她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恐惧和期待在交织——她恐惧他因为自己不懂事,就收回这种好;她又在期待着他能偏ai她,哪怕只有一点点。
宋洛回府后重新洗了脸和头发,换了套衣裙。
“淳华,我想出府去逛逛集市。”她开口对自己的贴身婢nv说。
淳华闻言迟疑道:“可是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团圆宴就要开始了。”除夕的团圆宴,也就是裴府的家宴,所有人都要到场。
“我们快一点,应该能来得及。”宋洛坚持道。埃里因给了她那个布条,说不定现在就正在等她去找他呢。若是她去晚了,错过了,该怎么办?
“是,容奴婢向大人通报一声。”
“嗯。”宋洛轻轻点点头。
等淳华出门后,她将回来塞在枕头底下的红布条揣到了新换的衣服的袖子里。
不久后,淳华回来表示裴世存同意了她们这次的出行。
“夫人想去哪个集市?”
“西市。”宋洛打算先去雨花楼附近找找看,或许埃里因以为她还住在那里。
毕竟他在她被送到宋府之前就失踪了。
马车在西市口停下。
这个时间点,西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包子铺的蒸笼升起sh热的水气,在冬日寒冷的空气中变成白花花的雾,扑在每个路过的人脸颊上。街边有变戏法的艺人,把一柄长剑活生生吞进了肚子里,引来聚集的人群一阵叫好。另一边杂耍、斗j的表演四周也挤满了人。卖年货、对联和鞭pa0的商户门前更是人cha0涌动,络绎不绝。沿街都高高悬挂着大红灯笼。
年轻的父母带着撒娇的孩子停在卖糖人的摊子前,买下一只用糖浆画成的兔子,焦糖se的兔子在竹签上跳舞。父亲把竹签递到孩子手上,母亲牵住孩子的另一只手。小的走在中间,两个大人走在孩子的左右。
宋洛抿了抿唇,羡慕地看着他们走远。
她走到买糖人的小摊前,对摊主说:“我想要一个兔子糖人。”
淳华付了钱。
快要到雨花楼了,要想个办法先支开淳华,宋洛在心里暗暗计划着。
她接过糖人,继续往前走。一边t1an糖人,一边继续饶有兴趣地东张西望,装作是正常逛集市的样子。
前方有个赌石店,聚集了一大群围观的人。
“机会来了。”她心想,然后转头对身后跟着的淳华说:“那里好多人,我们过去看看!”
说罢便带着淳华往人群里挤。
赌博能让人陷进去,忘记外界的一切,观看赌博也一样。所以宋洛选了赌石店。
她一边看着赌石,一边留意观察着淳华。
没过多久,淳华不知不觉地开始跟着人群喝彩。
在淳华聚jg会神地等着石头被切开的时候,宋洛轻声在淳华耳边交代了一句:“我去如厕。”
淳华根本来不及注意耳边的声音,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块即将被切开的石头上,聚jg会神地盯着,不肯错开眼,对宋洛的话胡乱点着头敷衍过去。
宋洛悄悄地从人群里钻了出来,飞快地往雨花楼奔去。
这时候雨花楼已经开始营业。酒肆里传来宾客嬉笑怒骂的声音。
宋洛先在附近转了一会儿。
她趁着街上人群的热闹鼎沸,唤“埃里因”这个名字。
一无所获。
于是她走进雨花楼,找了个角落坐下,争取让自己不显眼,然后默默地扫视每桌客人的身影,试图从中找出金发紫眸或是把头发眼睛遮挡起来看不到颜se的人。
仍旧一无所获。
雨花楼的二楼是给客人的雅间,不能随意进入,而三楼是舞姬、乐师的房间。所有雅间都临窗,如果埃里因在里面等待自己,那么她在雨花楼附近转悠的时候他一定能够看到来找她。
宋洛原本压抑着欣喜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她已经对这种期望落空的感受习以为常了。
她默默看着台上的胡姬旋转,裙摆和脚链上的铃铛叮铃铃地响,鼓点哒哒地敲,宾客在台下喝彩。
幼时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在眼前。
只是阿娘已经不在台上了,而台下也只剩她一人。
宋洛心中泛起的酸涩,眨了眨眼睛,将泪意压下,悄悄地走出了雨花楼。
此时,二楼一个空荡荡的雅间内,一名黑发男子注视着她离开。
紫se的眸子牢牢地盯着胡姬远去的身影,大拇指摩挲着手中圆形铜片上的花纹。
“哼,看来还记得我啊。”苏临轻笑,将手上的铜片拿到唇边吻了一下。
铜片上赫然是一只鹰,嘴里衔着一枚弯月。
宋洛回到赌石店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了下去。
淳华还在原来的位置,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离开后又回来的时间间隔有点长。
宋洛拉了拉淳华的袖子:“我们回去吧,要来不及了。”淳华这才似如梦方醒,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误了时辰。
淳华心里一阵后怕,还好宋洛即时提醒她该离开了,否则若是让主子错过了团圆宴这样重要的家宴的时间,不知该会被管教嬷嬷如何责罚。她忽然觉得有个像宋洛这样的主子也挺好,脾气温软,不会责罚婢nv,甚至无法发现自己的行为是犯了错。要知道她曾经在刚得知自己要被分来伺候一个胡姬夫人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倒霉呢,殊不知是个安全稳定的差事。
二人赶到集市口,马车夫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用鞋底在地面上蹉动。宋洛见状,便和淳华飞速坐上马车,吩咐车夫尽快赶路。
好在最后她们按时赶回了裴府。
至于团圆宴,她就像曾经在宋府时一样,一言不发地进食,不引起任何注意。就算其他人因她的胡人血统多有轻视,一般也无意主动开口针对她,免得失了风度。
团圆宴过后,所有妾室需要离开,其他主人则留下一同守岁。
宋洛起身行礼准备离开的时候,裴世存也跟着站了起来:“爹,娘,孩儿身子略有不适,能否先回房歇息?”
裴丞相颔首以示同意,裴世存便抓着宋洛离开了主院。
他离开的步子很快,再加上身材挺拔,宋洛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宋洛觉得他在生气,但是她根本不知道原因,之前在马车上的时候她也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
他去到宋洛的屋子,将宋洛扯了进去,然后关上门,转身对她说:“脱光,去床上。”
宋洛有些不知所措,她谨慎地分辨着他脸上的表情,唇抿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眸子闪亮着压抑起来的怒火,呼x1有点粗重。
“听到没有?”裴世存难得地说话带上了情绪,他看见她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好像被吓呆了的狸奴。但他等不及了,今天从沈月音那里得知她在g0ng中过得不好时,他便忍了一腔怒火,却又不知该向谁发泄。现在情绪的宣泄找到了对象——“好好地享用她吧。”当初破罐子破摔时的想法又占据了脑海。
宋洛听到裴世存不耐烦的责问,不敢再试图弄清他的怒火来源和现在的状况。她听话地脱光了衣物,包括亵衣亵k。然后双手抱在xr前遮挡着,温顺地躺到了床上。原本她躺上去的时候,腿是不自觉并拢起来的,想要尽可能遮挡住sichu,但是想到那蕴含着怒火的眼睛,她又忍者羞耻慢慢将双腿张开,然后折叠成方便进入的形状。
裴世存没有脱去里衣,只是脱下了外袍,解开了亵k,掏出发y的yjg就往宋洛的x里塞。
宋洛很紧张,心一直在x口跳个不停,sichu也sh不起来,g涩异常,硕大的guit0u尝试了很多次都没能成功在没有tye润滑的甬道里前进,每次尝试塞入宋洛都能感到剧痛,她开始不自觉的咬紧嘴唇忍受。
裴世存发现了这一点,他盯住被宋洛咬出一点血红的嘴唇,开口命令道:“过来,蹲下去,用舌头t1an。”
宋洛突然想起幼时在雨花楼里无意看到的,舞姬们服侍留下的客人们的场景。用嘴吃下那物什,最后被s在脸上。原本她根本看不懂是怎么回事,后来知事后方才知晓,这样既能服侍好了客人,又能能避免怀孕。
回忆起的场景,让现在的她感觉到一丝屈辱,但她不知道夫妻的房中事是否也这样,没有人教过她这些。
但她还是听话地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地t1an着裴世存身下挺立起来的yjg,泛着腥味,又y又烫。
“先t1ant1an前面的孔,用舌头在上面打圈。”他指挥道,“然后用手r0u下面的囊袋。”
宋洛的手又开始轻轻搓r0u下面的y囊。
“重一点。”宋洛又开始加大手上施加的力度。
“很好,嘴不要停。”裴世存的话罕见地变多了起来,以前二人的x1ngsh1他都不怎么开口。宋洛0索着按他说的话做,接着便没了声音,只能听见裴世存的喘息声。
宋洛悄悄抬起眼想看看他的表情,试图从中判断他是否感到满意,却看到他随意瞥下来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屑的、轻视的眼神,宋洛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逃避似地垂下了眼帘。接着她的头发被裴世存用双手抓住,他扶着她的头,把她的口腔当成是yda0一般来回ch0uchaa。
他的yjg很粗,宋洛的口被用尽全力地撑开,然后被顶到最深处。她尽量张大嘴以防牙齿磕到他的下身。前方的guit0u在她的嗓子眼研磨,让她总有一gu想要呕吐的yuwang,但是嘴巴被yjg堵得sisi的,连sheny1n都断断续续。
随着ch0uchaa越来越剧烈,宋洛不自觉地伸手扶着裴世存的腰,以防被撞得七零八落。yjg抵上了她的喉头,她的脸被脑袋后面的双手用力地压向他的腹部,接着一gu温热又带着腥气的yets了出来,溢满口腔,然后争先恐后地往咽喉里流。
呕吐感前所未有地强烈,宋洛想转头把那些东西吐出去,塞在嘴里半软的yjg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那双手仍旧按着她的头。
“咽下去。”她听见他说。
作者的话:抱歉今天迟到了,重新理感情线理了很久,之前大纲时间线人物线乱糟糟的
宋洛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嗓子的刺痛,嘴角也火辣辣的。
在她记忆里,昨天裴世存在她嘴里s了很多次,直到她累得睁不开眼睛,然后失去意识。
她起身,揭开被子,看见自己的rufang上沾着白se的g涸的jgye。低头的时候,头发垂落下来,微微打着自然卷的长发凌乱不堪,一绺一绺地打着结,被g涸的jgye凝结在一起,一团乱麻。
看着一片狼藉的自己,宋洛突然内心泛起一gu莫名的难过。
他一向不为她清理,都是第二天她醒来后叫水沐浴。
但看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耻于叫自己的侍nv看见。现在说自己并非玩物谁还会相信呢?看自己狼狈的样子,自己都不信。宋洛自嘲地笑了笑。
她内心刚开始蜿蜒流淌的小溪,又快要g涸了。
裴世存的怒火仅在那一夜里展现。她后来见到他,他又恢复了曾经的样子——淡漠,却又时不时透露出一丝温和。宋洛甚至以为那一夜他外露的怒火是自己的错觉,但哑了好几天的嗓子提醒她并非如此。
她反复地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生气,一遍又一遍仔细地回顾那天发生的一切,最后她仍旧猜不出来。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继续过去。就算是新年,府里都挂上了新的红灯笼、红对联,宋洛也没有觉得b平时更喜气。别的院子吵吵闹闹,他们的院子里静悄悄的,裴世存就连过年也时常不在府内,除了g0ng宴,他似乎还在忙别的事情。当然g0ng宴宋洛也是没资格参加的。她还是会照例等他回府,迎接他,而他也默许着宋洛的这一行为。
过完了年,官员又开始照常当差。
上元节放假,宵禁取消三天。宋洛和裴世存用完晚膳,他就带她去逛夜市。
他们去的是东市。
东市和西市很是不同。西市是市井百姓去的地方,那里有柴米油盐酱醋茶、消遣的酒肆、从西域来的胡商,三教九流汇集。而东市林立的商铺售卖的东西是供达官贵人使用的,所以卖的都是些玉石、首饰、丝绸、文房墨宝等等。
上元节的夜市里,一整条街都挂满了灯笼,将街道和商铺照得亮堂堂的。
不少商铺还推出了猜灯谜的活动,拿出自家商铺里的一两件商品作为彩头。
裴世存牵着宋洛的手在夜市里慢慢走着。
有不少世家夫妇都上了街。nv子向丈夫撒娇讨要首饰,或是让丈夫猜灯谜赢得自己想要的彩头,与丈夫窃窃私语,露出羞涩的情态。
裴世存注意到,宋洛只是安静又乖巧地任由自己牵着,跟着自己向前走,她不提出任何要求。本来这样会让他省下很多事情,他今天带她出门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同乞儿传递消息的。但他看着其他肆无忌惮亲近丈夫的nv子,再看向身边谨慎的胡姬,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停下温声问她:“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宋洛想要一个家,有妻子、有丈夫、有孩子。一个温馨的、正常的家。但是她知道裴世存问的不是这个,他问的是有没有想要的这个夜市里的商品。宋洛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谢谢大人。”
“我们是夫妻,不必如此生分。”裴世存顿了顿,又说道,“你可唤我夫君,也可以直接唤我的字,云知,你知道的。”
“嗯夫”宋洛试探地出了声,然后犹豫地想去看裴世存的态度。她抬头看到身旁的男子正用那漆黑的眼眸注视着自己,“夫君”
“嗯。”他应了声,像是给她的鼓励。
听到他的回应,她好像得到了一点勇气,又开口道:“夫君嗯我,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
“就是‘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是什么”意思。她刚刚听见裴世存说可以叫他“云知”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那天在马车上没能问完的问题。她刚说出口,还没说完,就有个小乞丐撞到了裴世存身上,摔倒了。
那个小乞丐脏兮兮的,她好像看到了曾经的埃里因。她忍不住伸手,想蹲下去将他扶起来,但自己的丈夫先自己一步。
他毫不嫌弃地抓住那乞儿脏兮兮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然后问乞儿“没事吧”。说着还从钱袋里掏出一两银子塞到了乞儿手中:“上元节,去买点想吃的东西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