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怜卿尘莞尔,两指抵住剑刃推出,“青霄这次心思不纯,我不会武功,你还是先担心大会吧。”
语罢,俯身捡起药瓶嗅了嗅。
糟了!
怜卿尘猛然起身,转身与身后人相撞。
许是容貌的缘故,自己似乎格外信任对方,一把拉过身旁人,向前跑去。
“快去大殿!此药能短暂加强内力,膨胀身形,但会侵蚀神智,服用过量会形成饕餮之态,难以控制。”
突然,殿内传来轰隆炸响,震若惊雷。
墨霁双唇紧闭,左手轻揽过怜卿尘后肩,右手扶腰,脚尖点地,使轻功朝大殿飞去。
“这样快些。”
两人回到大殿,场上已是一片狼藉。
柳笙对面赫然站着一位身形庞大的男人,此人眼球突出,面容肿胀,青筋暴起,一把大刀胡乱挥舞着。
台下众人皆愣在原处,无人上前。
柳笙掏出铁球,朝男人奋力一砸。
铁球触及r0ut的一刻嘭然爆开,火光四溅。
即使烧及衣物,男人依旧拼命挥舞着大刀,仿若无感。
“阿笙!快离开!”眼看大刀即将砍向柳笙,一把铁剑正击穿男人手腕,大刀应声而落。
柳笙趁机离开,喘着粗气趴在围栏上。
“阿笙,有没有事?”
柳笙无力地扇扇手,指着台下。
男人双眼通红,一gu恶臭弥漫空气,后颈流出淡淡h浆,像是爬满蛆虫的腐烂sir0u。
男人企图重新挥刀,墨霁翻身跳至男人身后,一剑锁喉,怎料男人不要命似地将刀cha入腹腔,向后t0ng出,墨霁不及躲避,只能用手臂生生抗下刀刃。
见男人再无反抗之力,台下众人这才从惊慌中回神,上台询问墨霁伤势。
鲜血顺着墨霁手臂伤口外涌,模样十分渗人。
“我没事,先把他抬下去。”墨霁一边捂着伤口,一边朝台下走去,越走越觉得头脑混沌,脚步沉重。
安顿好柳笙,怜卿尘跑至墨霁身前,扶住将要晕倒的人,一把抓过她的手臂查看,血流不止,伤口发黑,皱眉道:“你中毒了。”
怜卿尘0诊着墨霁的脉搏,眉头拧紧,面se越来越凝重,撕长布sisi系在伤口上端,用三根银针封住x位后拔出匕首,凝声道:“你中毒了,现在将你伤口处的黑r0u剜掉,忍忍。”
又朝柳笙喊去。
“阿笙!帮我绑住她。”
听到呼喊,柳笙在木箱里翻出一跟铁绳,将人五花大绑固定住,随即将一块破布塞进墨霁嘴里。
一旁的破云弟子看见师姐被绑,上前想要阻止两人行动,“你们是谁!”
怜卿尘高举腰间玉佩朝众人大喊,“各位大可放心我的医术。”
众人见赤红的玉佩,浮刻一条腾跳的巨蟒,竟是鬼医印记,随即响起一阵唏嘘。
“这几年江湖名声渐起的鬼医,以毒入药,治病方式极为大胆,游渡生si之间,治好不少奇病怪病,这才被称为鬼。”
怜卿尘并未理会周围人的议论,闷一口烈酒,辣味入身,屏息凝神。
匕首入r0u的一刻,好似千万只蚂蚁咬噬,发出滋滋声响。
一刀……
两刀……
墨霁拼命反抗,头上汗如雨下,面se煞白,无奈嘴被布堵住,只能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声。
原本用力的人,却突然不再挣扎,目光凝在一处,任由怜卿尘在自己手臂工作,直到黑r0u被彻底剜出,包扎止血完毕才沉沉昏睡过去。
怜卿尘长呼一口气,手指颤抖,只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额头挂满冷汗,想到方才情形仍心有余悸。
幸好,幸好……
待墨霁醒来,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抬手查探,却听见手臂传来嘶得一声。
“嘎吱——”房门被打开,怜卿尘端着一盆水和一碗菜粥往里走。
“醒了?感觉如何。”放下东西,怜卿尘坐在床沿,伸手探了探墨霁的额头和脉搏,又瞧见那人绷带渗血,眉头皱成川字,嫌弃道:“真不老实,手不想要了?。”
墨霁伸出手臂,还是一幅清冷的样子,徐徐开口,“抱歉。”
“叫我怜卿尘就好。”
怜卿尘没注意到墨霁稍纵即逝的一抹失望神se,只觉得窗外微风拂过,几缕yan光shej1n屋内,照得亮堂。
“嘎吱——”房门再次打开,柳笙一脸歉意上前,抱拳躬身,手中木盒悬在x前,“墨nv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些是我的宝贝,还望nv侠笑纳。”
说着拿出木箱里的各种小玩意:铁火球,火剑弩,铁蛇绳……
“不必……”
见墨霁脸se沉了几分,意识到方才自己用铁蛇绳绑人的事,急忙将东西收回,冲怜卿尘使眼se,讪讪笑道:“那墨nv侠先养伤,我就不打扰了。”随即提着木箱轻轻阂门离开。
怜卿尘替柳笙解释道:“我这位友人重情义,你救了她一命,她只是心怀感激。”
“墨姑娘哪里生人?”
“青城镇。”
脱口而出,仿若已经回答过千遍。
希望落空,怜卿尘不愿放弃,追问。
“墨姑娘可曾去过盛京?”
“不曾。”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怜卿尘不再开口,反而墨霁问道。
“怜姑娘之后如何打算?”
一双白净的手将绿se药瓶举至墨霁眼前,晃了晃,“今日台上那人发狂的模样与我在儋州见到的尸鬼相仿,先前见这药瓶只觉得是巧合,如今看来……”
怜卿尘没说的是,不光儋州,六年前自己被贬为庶民时,盛京城外亦见着类似症状。
墨霁眼底墨se更浓,垂眉深思,沉默良久,开口道,“你要去青霄?”
一旁人不回话,自顾自拿起sh布替她擦拭,指尖微微触碰到人白皙的额头,肤质冰凉细腻。
墨霁与那人虽样貌相似,但记忆中那人x子温柔,唇边永远挂着一模笑,这墨霁太冷了些。
最重要的是,若是阿姊又怎么会不认得自己。
行走江湖这几年,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容貌相似但毫无关联的人。
或许当真是自己想多了。
随即,又小心翼翼将人扶起,端起一旁的菜粥双唇轻启吹气,一勺一勺往人嘴中送。
怜卿尘欣喜,这人面上不近人情,还挺配合。
粥碗很快见底,怜卿尘收拾着东西正yu离开,听见床上那人对她道,“我亦要去青霄。”
还是冰凉的神se,但语气之中似乎还带着不舍与挽留,怜卿尘自嘲地笑笑自己想,低头嗯了一声,算是听见了。
怜卿尘刚走,一位身着白衣长袍的中年nv人匆匆跨步前来,“霁儿……”
听到nv人的呼唤,墨霁想要撑起身子,发觉身t仿若筋骨散架般无力,“师尊。”
“这鬼医的事迹为师也听过不少,今日平白无故出手不知是何打算。”nv人一脸担忧,替墨霁理了理被褥,“出事之后青霄门以此人私服禁药为由推脱,只得b试照旧。之后几日你便在养心殿静静养伤吧。”
墨霁点点头,好似想到什么,眸光亮起,“师尊,弟子要离开了。”
nv人知晓她心中有执念,此执念曾使她在练功时走火入魔险些丢了x命,这才有外界所传闭关错过大会一说。
此番徒儿若能了却前尘,以她的资质,潜心修炼定能继承自己的衣钵。若不愿,海阔天空,自己这个当师傅的也该放她自由。
想到这儿,nv人轻抚墨霁头顶嘱咐道:“想走便走罢。”
语气越发宠溺,“破云永远是你的家。”
客房内。
怜卿尘摩挲着下巴,思考道:“阿笙,照你说,这人下半场突然实力大涨应是中途服了药物。”
“是。而且我与他接触时觉得他像块发涨木头,行动僵y,且没有思想。不过墨nv侠来后却突然疯了一般,不惜自尽也要毁掉她。”柳笙反应过来,“他们是冲着墨nv侠来的。”
“不错。”怜卿尘冷笑一声,“想必这群青霄弟子只是被人利用,他们被告知此药能增强武力,虽对神智有损但不及祸害x命,与大会b起来,自然要赌一赌。”
柳笙神se凝重起来,咬着下唇闷声道:“难道服用药物的人只要见到墨nv侠就会彻底丧失神智。”
“不,这药应该只是表面。我之后探查过那人尸身,症状与儋州时虽几分相似,但他后颈处十分诡异,我割开后里面竟有蛊虫,想来他最后自尽的举动与这蛊虫有关。”
皇家侍卫,控蛊
真是
别来无恙。
怜卿尘双手抱x,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们应该不会再有动作了。”
之后几场b试果然如她所言,并无异常。
秘密武器先前被b出,柳笙最终未拿到好名次,而鹤七寻毫无悬念再次夺得头筹。
大会结束,众人兴致欠欠,这鹤七寻换攻视角,治疗番外h
夜晚的热闹b白日更胜。璀璨的烟火与融入满天繁星,两旁的商铺高挂着亮堂的灯笼,上绘有喜庆的图案。
最热闹的是人。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皆身着盛装,提着各种样式的花灯,他们欢笑着,歌舞着。
望着此景,怜卿尘在心中估算日子。
“上元节。”
有人抢先了回答。
了然,怜卿尘冲身旁人明媚一笑,“小nv不熟青城镇,可否请首席带路?”
“嗯。”
见墨霁还是那样没有温度的语气,怜卿尘觉得不满,分明是她方才要与自己同行,现在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好似自己强迫她一般。
想到这,笑容也淡了几分,扭头不再理会那人,自顾自向前走。
就这样一前一后,怜卿尘在前走,墨霁在一步之外的距离紧紧跟着,丝毫没有被身旁的人流g扰,像一个不逾矩的贴身侍卫。
因着墨霁的态度,怜卿尘心中燃起的热闹趣味也消散殆尽,将喧嚣欢喜隔绝在外,径直穿过最繁华的地段。
怜卿尘的脚步越来越快,好似刻意想要甩开身后的人。
走着走着,她被自己此时的状态惊到,自己这是……
因为墨霁的态度生气吗?
但她怎会不知道,这人的x子便是这样,若热情回应才有蹊跷。
心中的郁火越旺,她不明白自己现在无端的情绪从何而来,只能直直沿着路走,试图一个人找到答案。
眼前是大片的墨蓝湖泊,怜卿尘停下,身后那人也跟着停下。
湖面上开满花灯,顺着水流摇曳,将美好的祈愿送去远方。
怜卿尘不再看湖面,转过身,与她面对面,眸光映着眸光。
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
墨霁的模样与她的阿姊太像,她无法做到对这张脸毫无反应。
那自己现在这样,算是什么?
怜卿尘将目光移开,眺向远处依旧热闹的街市,似乎b刚才更热闹了些。
“墨姑娘喜欢什么样式的花灯?”
似没反应过来怜卿尘没由来的一句,墨霁顿了好一会儿,才迟迟开口:“月亮。”
月亮……是阿姊最讨厌的形状,月有圆缺,她不喜缺憾,不喜离别。
怜卿尘彻底不看她,自嘲地低头笑笑,喃喃低语,“我喜欢兔子的,你喜欢吗。”
不等答案,独自离开。
她无法再与墨霁有再多的纠缠,日久生情的道理她不是不知,墨霁与她的心上人长得如此相似,她不愿也不能再继续下去。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相相似也并无可能。无论如何,她不会背叛对阿姊的情感,哪怕这份情感再也寻不到归处,也不会。
见怜卿尘决绝的态度,墨霁伸手想要留住她,但那人越走越远,只好先继续跟着,用蚊y大小的声音回答,“微儿,阿姊怎会不喜。”
秦家满门抄斩,温家五万将士尸骨未寒,ai人求情被连累,幸好被师傅从乱葬岗发现才捡回一条命容她复仇,然而当年的事,至今线索还是寥寥。
那些恩怨,不能再连累旁人是r0u
所以,来到这场b赛的代价就是,为了哄人,她被秦玉瑶拉着,足足练了两月的马术。
学马术,又不止马术。
她不会轻功,仿不会秦玉瑶的上马方式,最后学会的,也是最大众的方式了。
思绪回到当下,怜卿尘望着墨霁前去的背影出神。
如果容貌相似,是巧合,这难道也是巧合吗?
才被抛弃不久的猜想被重新放到台面上。
时间可以改变一个的x格,却无法改变习惯。
如果墨霁真的是秦玉瑶,为何不愿与她相认。
莫不是当年的惨案,让这人伤到了脑袋失忆了?
还有她奇怪的t质……
她低头叹气,嗤笑一声。
她开始庆幸,没有决绝地把墨霁赶走,是或不是,她都还有很长的路可以找答案。
“哒哒哒——”
墨霁有心等她,行得慢,两人很快并肩。
“怜姑娘似乎有话想说?”
墨霁率先打开话头。
怜卿尘知道,即使墨霁就是秦玉瑶,无论现在问什么,对方也不会承认。于是将昨晚的疑惑抛出来。
“你早知小姑娘昨晚会回荣家?”
“不,那日交战,我察觉它还存有意识并不是随意抓人,而是有目的。既然已经追不上,也寻不到青霄的人,何不去荣家看看?”
她答得自然。
怜卿尘点头,所以昨日墨霁是想趁夜se查探荣家内部,只是没料到,计划被打乱了。
“但荣家不过是青城镇的普通富商,青霄乃江湖大派,云碧城又相隔甚远,二者能有什么恩怨,还不惜绑架对方的孩子。况且若当真有什么恩怨,荣家岂会同意让青霄帮忙……”
墨霁轻叹了口气,“他们的意图,我也不知。”
“那个黑衣人怎么回事?”
墨霁知无不言,“孩子是他送回来的,而且此人轻功极好,看t型应当是个男子,不过夜黑,我也辨不太分明。”
怜卿尘点头,“莫非,这黑衣人只是这附近还未离开的江湖侠客?打抱不平却不愿露面,意外撞上了我们。”
不一会儿,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拧皱起来,“能让你觉得轻功极好的人,放眼整个江湖,也为数不多吧。”
怜卿尘正思索,见身旁人神se如常,手托着下巴轻敲脸颊,“还是说,你已经有人选了。”
墨霁不答,平稳地驾马,缰绳一拉,原本宽直的大道不走,转向进了小道,冷冷道:“鹤七寻。”
“原本我只觉得黑衣人的身法很熟悉,应当与我交手过不止一次,只是苦苦找不到人选,那日他突然出现,便明了了。”
怜卿尘正yu点头,又觉不对,疑惑问。
“可是荣夫人不是说,青霄的确派人解决此事,他出现在荣家并不奇怪吧?”
“不,那时府内动静不小,无论青霄还是荣家,第一时间注意到的都不该是你。”
疑惑解开,怜卿尘接着说:“而他,作为主动请缨帮助的领头人,却对小nv孩回归不感兴趣,反而转移注意力到我身上——因为他b所有人都先知道小nv孩已经回归。”
“再来,那时,荣家众人都沉浸在孩子归来的喜悦,偏偏鹤七寻闯进来。”
闻言,怜卿尘彻底明朗,连声调都上扬几分,道:“荣家本就不怎么待见青霄,他知道我与你是一同,冤枉了你这‘救命恩人’的同伴,这便使荣家怒上加怒。看样子是荣家赶走了他,实则是他离开的绝佳时机了!”
墨霁偏头欣赏地望她,眼神中充满肯定。
这样,黑衣人是谁的问题解开了,可是,若这人是鹤七寻,那便处处是疑问了。
何况这几次青霄弟子异变都是在人多的场合,青霄要瞒肯定是瞒不下来。但他们既然以私服禁药解释,是想挽留门派颜面,鹤七寻等人上荣家倒也合理。
既然这人是他救的,小nv孩也平安无事,他大可拿着这笔功劳替青霄扭转一定名声,但他却选择隐瞒身份。
除非,他并不想替青霄找补……
想到这里,怜卿尘被自己的结论惊住,光是鹤七寻青霄大师兄的身份便站不住脚,青霄不同于破云的能者居上,而是血缘,青霄现在的掌门,也就是鹤七寻的父亲。
于情于理,鹤七寻都不会希望青霄坏了名声,毕竟青霄若昌盛,他会是最大受益者,更别说他父亲这一层。
还有青霄弟子的异变,绝非禁药如此简单,鹤七寻作为青霄高层怎么会不知,他鹤七寻甚至都有可能是异变的始作俑者之一。
结论被否定,怜卿尘也不再继续想,事实如何,是敌是友,之后自会知晓,于是将心思转到驭马上,与墨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墨姑娘能否给我讲讲你上山前的事?”
“嗯?”那人甚至没有转头看她,专心驾马。
想到这样突然询问过去,似乎有些冒犯,找补道:“抱歉,不想说也没事。”
“可以。”
没想到墨霁爽快答应,她既期待,又失落,静待下文。
“我生于青城镇,家中世代务农,母亲生我时难产去世。幼时,父亲被朝廷征兵要了去,还没到战场,病si了。晚几年长兄也被迫入了军营,到了战场,也si了。”
“家中只剩我和祖母,四年前大灾,祖母想把g粮留给我,我不肯,她就将自己关在房内,生生饿si。敌不过流寇横行,家中被洗劫一空,我一无所有,上了山,成为破云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