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剩下很短的小一截,季庭屿坚持用它蘸着药粉给狼的前腿包扎了一下。
白色的绷带缠在灰色的狼腿上,靠近爪子的位置,像给狼穿上了白袜。
他包扎的手法简直乱七八糟,紧紧缠几圈然后暴力地打个死结。
但贺灼却觉得很可爱。
因为两人伤口的包扎手法相同,位置也相近,像是情侣款。
狼站起来,甩着尾巴,甚至有些屁颠屁颠地走过去,挨着季庭屿坐下,不动声色地伸出那条包过的狼腿,和季庭屿的伤腿并在一起。
只是这样微小的细节,就能让他患得患失的心得到满足。
而闭着眼装睡实则正在偷看的季庭屿,则在给贺灼做的侧写画像上又加了一条。
——他真的好幼稚!
不知道突然用腿撞他一下,能不能看到他吓一跳或者很尴尬的表情?
但季庭屿最终还是没那样做。
他只是问:“哎,你叫什么啊?”
“你想要了解我了吗?”贺灼反问。
想要了解一个人是喜欢一个人的开始,贺灼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他。
可季庭屿回答:“少来,我只是想骂你时方便点。”
“好吧。”
狼歪头想了想,季庭屿常年在国外,对宜城商圈漠不关心,不认识他的脸很正常。
但他不确定季庭屿是否听说过“贺灼”这个名字,知道他就是贺世锋的儿子。
他怕那个便宜爹给自己减分。
“达蒙。”贺灼很轻地念道。
这是母亲取给他的英文名,在母亲离世后再没人这样叫过他。
季庭屿叫了一声:“达蒙?”
“什么?”他装作没听清。
“达蒙。”季庭屿又叫了一遍,“我发音错了吗?”
“没有,你的发音很标准,很好听。”
让我觉得我有全世界最动听的名字。
狼满足地眯起眼,那模样看起来甚至有些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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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短暂地修整了半个小时,把唯一的口粮——那根冻成冰棍的巧克力,一人一半分着吃了。
alpha的体力恢复得比oga快得多,因此当重卡的轰隆声从远处响起时,贺灼是第一个听到的。
“救援来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想出去查看,起身时尾巴却猛地被抓住:“这不是我们的车声!”
季庭屿把狼拽回来扑倒在地,脸色瞬间煞白。
外面战地猎人的声音像鬼魅般响起,让两人的心瞬间将至冰点。
“为什么他们会知道这里?”
贺灼听着洞外没有任何停顿直逼这里的车响,双眼暴怒:“他们是直接冲着这个洞口来的,他们知道我们藏在这儿,还有谁知道这个洞口?”
“没有别人,只有我的队友。他们不会有问题!”
“没有问题?可他们到现在还没到!我把逃跑的时间让给那几个人,是让他们回去叫救援的,可他们反手就把你的藏身地暴露给了猎人!”
狼的双眼霎时血红一片,浑身都被戾气笼罩。
前世季庭屿就是被队友背叛惨死,可在此之前他的队员曾被全面洗牌过,贺灼没想到就连之前的人都有问题,那今晚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设计?
“救援不会到了,起码在我们死之前……”
贺灼用冰冷的声音说出这句话,让季庭屿觉得心被冻住了那样绝望。
“听着小屿。”狼在车声还没有逼近之前,低头眷恋地碰了碰他的眼睛:“我出去把他们引开,你趁乱逃走,不要再去其他防风洞,不要去任何你队友知道的地方,你必须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你认为安全的地方。那半块巧克力我没吃,你带上它。”
“不!达蒙!你……”季庭屿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心里在想自己到底是凭什么值得他这样做,“别自己出去,不要逞英雄!你知道我并不弱,我可以和你并肩作战!”
狼退后一步,“不可以。”
“达蒙我——”
“我说了不可以!你知道你被他们抓住会发生什么。”
狼绝望地眨了眨眼,里面滚出一滴透明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