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莲沉默片刻,道:“你这句话可别往外说,不然我怕咱们这些邻居都要眼红了。”
本来这严家给的就够意思了,这严韧又自掏腰包了这么些,这事要是传出去,这谁能不嫉妒?
“我才不傻呢。”顾银星哼哼道,“我说了以后肯定有人来找我借钱,我干嘛要自找麻烦。”
“这才对。”何春莲这下满意了,傻闺女总算聪明了一回,其实自从顾家跟严家亲事定下来后,不是没有人想过要来借钱,可何春莲放话出去说彩礼都让顾银星带回严家,这才挡住不少人的嘴,但饶是如此,百八十还是免不了借出去了。
“金水,锅碗瓢盆的事可交给你的,什么时候有消息?”
看到了三金,何春莲对顾金水问道。
顾金水还真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他忙道:“明儿个我就去找。”
道光年的古董眼下还不怎么值钱,但旁人要买还得费一些功夫,顾金水却简单的多,他跑了一趟潘家园跟报国寺花了小一百凑齐全了两套,一套青花,一套蓝釉,全都是无冲的,那东西精致大气,花纹细密。
虽然比不上康乾,可胜在是官窑出的好东西,擦干净后,即便不懂古玩的,瞧见了也知道这两套瓷器好。
然而,顾金水却有些不满意。
许是现在华侨外国人来买古董多了,眼下要挑大开门,想捡漏却越发不容易了。
“哥,”豆子跑的气喘吁吁地过来。
顾金水瞧见他过来,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刚好附近有朋友说看见您在这儿买古玩,我就赶紧来找你了。”
豆子拿起顾金水跟前的茶碗,喝了一口,“好家伙,这满天星啊,味道这么淡。”
他们在的是报国寺旁边的茶棚。
这种小茶棚能用什么好茶,顾金水笑道:“行啊够可以的,什么事?”
豆子抬起袖子擦嘴:“那院子的人肯搬走了,要请您过去。”
顾金水挑挑眉,“这么快,这才不到十天吧。”
“嘿嘿,”豆子抓了一把花生,脸上带着坏笑,“哥您是太看得起他们了,他们那些人咱们又不是没见识过,欺软怕硬的东西,咱们的弟兄去您院子里住了四五天,他们就吓得报警了,说什么杀人了。”
顾金水噗嗤一声笑出来,“结果怎么了?”
豆子笑道:“能怎么,警察一来一查,发现是杀鸡杀猪,顿时没什么话好说了,况且他们还是正儿八经跟您签租约进去住的,您都没说什么,警察能说什么。”
“他们就没闹?”顾金水剥着花生,心情大好。
豆子:“怎么没闹,一个老头非说要在院子门口上吊自杀,我们哥几个立刻帮他忙,报警,去他们儿女的单位跟领导汇报说他们孩子不孝顺,把老大爷逼得都要寻死了,领导一听都要吓尿了,把他们儿女骂的狗血淋头,那老头顿时就怂了。”
顾金水对这结果一点儿不惊讶。
那什么老头老太太,嘴上说要寻死,可哪个真敢死的。
顾金水领着豆子过去,三进院那边今儿个可谓是人头攒攒,顾金水一进院子,便有七八个汉子起来打招呼:“金水哥。”
顾金水跟他们点头,然后看向那几个老头老太太,“哟,大爷大娘,几日没见,你们怎么憔悴了?”
老头老太太脸色都不好看。
先前特横的那老头拄着拐杖,“行了,你别装模作样了,你让这些人住进来不就是为了逼我们走。”
“哎哟喂,您可误会我了,我真没这个意思,我是正好赶上我这些兄弟没地方住,所以叫他们过来,一来也是想着人越多越热闹,你们可别胡思乱想。”顾金水可不会蠢得承认自己就是这么打算的。
“对,我们就是过来住而已。”
“你们可别乱说话,我们住我们大哥的房子,有什么问题,警察都没说什么。”
几个兄弟起哄道。
老头这边的人顿时不乐意了。
“你们住就住,你们半夜杀猪杀鸡干什么,想吓死人啊!”
“咳咳咳。”
顾金水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回头看了看豆子。
豆子一脸的坦然,“哥,这半夜杀猪杀鸡哪里不对,难道半夜不许吃夜宵啊。”
顾金水都要绷不住笑了。
他低头抿着嘴唇,才忍住笑意,然后看向他们,“对不住,我们这些兄弟年轻气壮,你们也知道这年轻小伙子扛不住饿,吃夜宵太正常不过了。”
“你分明就是想逼我们走!”
一个寸头男孩盯着顾金水,眼神带着戾气。
“小顺!”老头瞪了一眼男孩,男孩心不甘情不愿地别过头去。
老头这才看向顾金水,“一家给二百,我们现在就走。”
“二百,你们这三家了,就六百。”顾金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根吸了一口,吐出烟来,他不笑的时候眉眼像是出鞘的剑,“有这钱老子买套房都够了。”
“那你想怎么样?”老头脸色难堪,却又不敢跟以前一样耍无赖。
顾金水点了点烟灰,“我给你们二百,你们自己分去,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