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所在京城城郊,秦筠赶过去的时候还以为自个晚了,到了校场才发现是她想多了。
站在台子上往下望,校场就小猫两三只,仔细看过去,还都是后勤在打扫。
秦筠看向一旁讪笑的武官:“这是练完兵了,还是还没开始练?”
“最近天太热,下官刚刚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们来这儿集合了。”方德擦了擦脸上的热汗,谁晓得才下的旨,没有通知一声,秦筠就来了,禁卫所装模作样都没来得及。
秦筠嗯了一声,让随行的下人开了凉伞,摆了冰,等着集合。
方德见秦筠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看起来也是个受不了苦,好玩乐的主,估计来这边点个卯,过几天就不见人影了。
这就是方德想错了。
秦筠虽然在赵邺面前低姿态,那是因为他是皇上,她怕死没法子,至于其他人,她堂堂一个晋王,手下还有她爹留给兵,怕个球。
再者闹出什么问题,把她这个官撤了才好,
见一炷香的时辰,所有人才懒懒散散的来齐。
秦筠咳嗽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别坏了嗓子,就朝谢沣吩咐了一句。
谢沣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没想到秦筠会让他做这回事,但也没拒绝,问方德要了士兵名册,站在台上大声的把禁军中的百夫长点了出来。
秦筠本来是见谢沣一副贵公子做派,想让他出出丑,但见他声音不急不缓,神情严肃不见丝毫窘迫,微微觉得可惜。
大宋军制五人为一伍,长官为伍长,十人为什长,百人为百夫长。
四五千人出来了几十人,然后秦筠让身边的人侍卫下去,监督那些人把人清数了一遍。
算下来除了在外巡逻的,竟然少了几百余人,甚至又不少百夫长人都不在,秦筠让方德把人记了下来。
“这些人回来如果不是爹娘死了的,领二十棍。三天以内没回来的,也别回来了。”
秦筠声音不大,方德听得冷汗直流:“王爷,这……”
“有问题的让他们去找陛下说,”说完,秦筠扫了欲言又止的方德一眼,“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可以去跟陛下说。”
方德差的跪下了,别说他怎么敢对亲王有意见,再说他这样的小官哪里见得到龙颜。
“王爷恕罪,下官这就吩咐下去。”
“等会,”秦筠想了想,“我堂堂一个王爷等了他们那么久,传到陛下的耳里,估计得骂我一声无用。每人都领五军棍,百夫长领二十,至于那些没在军营的百夫长,自己管不好就别管别人了。”
说完,秦筠瞟了谢沣一眼:“去监督去,要是军棍轻了,我就叫人补在你身上。”
“属下遵命。”
谢沣思考过秦筠会怎么处理这群禁卫,想过她会不管,也想过她会求助与她外祖王家,让王家的将军来镇场面,却没想到她会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不听话就罚,不愿被罚就去找赵邺。
这法子有用简单,唯一的缺点就是传出去对她的名声有碍,但这偏偏是秦筠看起来最不在意的。再者仗势欺人,只要身份够高,以后想洗干净污点,是简单不过的事情。
方德擦着汗把秦筠的意思传达下去,校场一片哗然,吵吵闹闹的不成样子。
“凭什么要罚我们!”
“给下马威也不是那么给的吧!”
“王爷懂得怎么练兵!?这跟拿我们开玩笑凑趣有什么区别。”
……
秦筠本以为只有女人凑在一起说话,才威力惊人,没想到男人凑在一起,也能吵得让人脑仁子疼。
秦筠把早就准备好的名单交给了常荟:“就麻烦常荟公公了。”
方德与几个武官吼了几次,校场还是吵吵嚷嚷的,秦筠见声音稍微小了不少,看向常荟。
常荟尖利的嗓音还是极有穿透力的,念了几个名字就让校场慢慢静了下来。
“吴雄,其父从八品军巡判官。”
“周戚,其舅正六品朝奉郎。”
“杨毅,其父正七品振威副尉”
……
常荟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才读了几十个名字,声音就沙哑了起来。
不过此时校场安静的就跟没人似的,倒也让人听得清。
见差不多了,秦筠挥了挥手让常荟停住,从椅子上缓缓起身站在台前,尽自己最大的声音道:“本王念这些名字没什么意思,就想告诉你们,我不止能让你们从禁卫所滚蛋,也能让你们的亲爹之流一起滚蛋。”
阳光下,白的发光的晋王一脸淡然,瘦弱的模样一看就受不了几拳,但台下的人都哑了声,没有跟她叫嚣的胆子。
“你们可以给陛下写个千人血书上奏,看看最后倒霉的是你们还是我。”扯着嗓子说话终究是累,秦筠抚着心口咳了两声,“在此之前乖乖的把军棍给领了,我要是生气,拿了兵符调了我手下的兵过来,你们可能就不止挨那么几棍子。”
秦筠本来还等着被人拆穿她没有兵符,手下也没有兵这件事,但见台下的汉子们没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要是这些人有脑子,稍微想想就直达她就是有兵也不可能靠近的了京城,顿时觉得没有了挑战性,默默摇了摇头,折回到了椅子上,等着军棍炒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