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2)

然而女儿到底不是皮实的儿子,低头望见她红了眼圈,抬起的手就再也不能甩下去。

“孔圣人说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您就是这样教我们的,要做个光明磊落的君子,要我们轻利重义,可爹,您有没有想过,要是有一天您庇护不了这个家了,要我们怎么面对外面的明刀暗箭,面对旁人的阴暗算计?您从来没有教过我们啊!”

谢期的眼泪都要流下来,因为爹只有阿娘一个,阿娘管理中馈却从不需要跟妾室宅斗,更不用耍心机争宠。

她便以为别人家也是这样,进了宫,以为这世上的人都是好人,宫中的嫔妃都是真心实意对她的人,都是姐妹。

轻信别人换来的就是重重背叛,她不知摔了多少跟头吃了多少亏,流云都被她连累死了。

为什么她的权臣爹爹总是要她相信这世界有多美好,做人要多么正直,却从不解开世上黑暗的遮羞布,展露阴暗和污秽?

“你行了啊你,为了一个皇孙,你还真要打孩子不成?”

秦敷将他手中的藤条夺走,将谢期搂入怀中:“你爹生气不是因为其他,那萧皇孙到底是救命恩人,占着这个名头,咱们家若是不大张旗鼓的知恩图报,便要给人留下势大压人,没有良心的印象了,这是把柄。”

“你爹爹这个人脾气急又执拗,你别生他的气。”

秦敷拉着她的手,亲自送她回去。

“爹生我的气,不只是因为我对救命恩人冷眼相待,表现得像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吧。”

秦敷一叹,捏捏她的脸:“你爹不会表达,你别记恨他。”

“他又没能打到我,我记恨他作甚。”

“你爹觉得这个萧直能从皇室隐形人成为辅国将军,不说心机如何,至少本事是有的,他毕竟是陛下的直系血脉,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要得罪的好。”

谢期心中陡然一惊,她绝不相信,能做到定国大将军的爹会是个老实的傻白甜,难道爹爹这么早就在布局了吗?

他现在就看中了萧直,想要扶持他上位?

“娘,爹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今太子还在呢,陛下也还活着呢,爹不会是想什么旁门左道吧。”

“又胡说,你爹可最是忠君,谁是皇帝咱们家就忠于谁。”

秦敷亲自在外头看了看,又关上了窗户,声音也压低了。

“你是知道你爹的,便是他有什么打算,也不肯同我说,他这人就是这样,什么都压在自己身上,还说一不二,不容人质疑他。你爹是个好丈夫,这么多年只有娘一个,连个通房妾侍都不肯纳,对你们也是慈父。”

“娘有时也是真担心你爹爹,但他什么都不肯说,任由我如何跟他生气,口风就是一句不透,阿鸢,娘有时也焦心,难受的时候都不值跟谁去说。”

阿娘竟也不知爹爹到底有什么打算吗?

谢期怔然不知所措起来。

秦敷擦擦眼角的泪:“好在你爹爹这些年都不曾踏错一步,还给咱们娘几个这么富足安稳的生活,娘应该知足的,不该跟你爹爹生气。”

不,他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扶持萧直,让她进宫,不仅断送了她的一声,还让全家都跟着陪葬。

可娘都无法说服她的爹爹,别人,就算是她这个女儿,就可以吗?

公孙遗和王若君的丑事的确在西京传开了,公孙老首辅亲自给王家赔礼,又传出消息,说是公孙遗与王若君早就定下了亲事,乃是未婚夫妻,小情侣嘛,情到深处有些难以自矜倒也情有可原。

而公孙老首辅神通广大,竟然求了陛下亲自赐婚,还给王若君赐了个乡主封号,她也就算是皇亲国戚了。

王家这才没有继续闹腾,与公孙家统一了口径,过几日王若君就要嫁给公孙遗。

老首辅也卯足了劲儿,下了二百八十抬聘礼,以示看重王若君这个孙媳,这些旁人的议论倒是变成羡慕了。

毕竟就算是算计,也不是谁都有公孙家的实力,王若君捞了个封赏,还得了这么多聘礼,成了公孙遗的正妻大娘子。

有些没脸没皮的姑娘小姐,手绢都咬破,不说王若君的酸话开始羡慕起来了。

解决了王家的事,还有谢家。

老首辅竟然亲自带着礼物上门致歉,这一回还带了他的宝贝重孙公孙兰。

不过谢期跟公孙兰可没见到,谢期不在家。

因为爹娘宠爱,每月月银她就有十两银子,加上年节爹娘给的哥哥给的压岁钱,私房小金库收获颇丰。

她出去也不是玩,而是置了个小小的庄子,开始买人,买的都是不到十岁没爹没娘的孤儿,给他们吃穿,又从镖局聘个武师,教这些孤儿们武艺。

她发现了,身边没有人办事,不论是打探消息还是做局,根本就办不成。

而她也需要一些能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和家人的死士,只是万事开头难,盘下庄子外加买人和雇佣镖局的武师,她的私房就花了个七七八八。

孩子们买了十几个,现在是太平年,流民少,人牙子开价也高,因为谢期不要有爹娘有家的,签的还是死契,人牙子也不好找,还跟她开高价。

现在孩子们还小,只要提供吃喝便罢,将来是要给月钱的,也不知她的私库能不能养得起这么多人,不然得变卖一些首饰了。

要想马儿跑得快,草料要给足,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西京新开了一家胭脂铺子,谢期却没什么兴致的挑选着,倒是瞧上了一盒青黛一盒胭脂,可惜囊中羞涩,拿不出钱来。

若是叫别人知道,她谢期现在连一盒胭脂的钱都拿不出来,乐子可就大了。

“姑娘,您挑的青黛和胭脂,给您包起来了,小店还送了您一盒香膏,是清冷梅花香,您用的好以后再来咱们铺子。”

“诶,我们没买啊,只是看看。”

“姑娘放心,有人给您付钱了,您便安心收着吧。”

谢期满头雾水,迎面瞧见一张算不得熟面孔的面孔,想了一会儿,这不是,不是太子身边那位内侍官小德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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