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看他神色冷淡,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祁渊靠在车门上,点了根烟。
红色的微光照亮他深可见骨的眉眼,让他冷白的肤色上增添了一抹血色。
他的上半身微微弯曲,靠在车门上,吐出一口浓郁的白色烟雾。
那个装满了童年回忆的记忆匣子,在今晚被祁临撬开一道口子,宛若诅咒一样,在祁渊的全身开始蔓延。
其实在10岁之前,他都特别喜欢祁临这个大哥,因为那张脸实在太会伪装,总是笑着,叫他一声小弟。
也就是在10岁生日那天,他被祁临拉到一边,说让他去把一个上锁的房间撬开,拿出抽屉里的一对耳环。
祁渊太喜欢大哥,深信不疑的照做。
他把耳环亲手交给祁临,可深夜祁临却突然大喊大叫,说家里进了贼,亡母的房间被撬开,最珍贵的遗物丢失。
事态严重,祁青川叫来整个家里的人挨个询问,最终抓到了祁渊,他手上还有撬门锁时不慎划到的伤口,和门锁上的血渍恰好对上。
祁青川大发雷霆。
他那个时候刚好五十多岁,正是壮年,脾气非常不好,对祁渊时常责罚。
祁渊怕极了,哭着向大哥求救,求他证实自己没有偷东西。
可祁临只是冷冷的站在不远处,用失望至极的语气高声吼道:“我拿你当亲弟弟,你就这么对我?你真是让人失望透顶,以后你不要再叫我哥哥,我也没有你这个弟弟。”
那一晚,祁青川罚祁渊到大门口跪着,大雨滂沱,祁渊在雨水里跪了一整夜发起高烧,一夜长大。
他才想起自己以前多数被祁青川责罚的时候,都有祁临在场。
他次次看似求情,实则火上浇油,让一点小火苗都能发展成大火。
明白一切之后,祁渊就再没喊过一声大哥。
烟一根接一根,祁渊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在大雨里跪着的十岁小男孩。
他看向前方是雨,后方是崖,无人依靠。
就在烟头即将烧到烫到手指时,口袋里的铃声打断他的思绪。
他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洛洛两个字。
他按下接听键。
“喂?”
乔洛洛等了许久才敢打这个电话,生怕打扰到他办正事。
她依旧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但她希望祁渊不要出任何事。
她听出祁渊的声线有些暗哑,像是抽过很多烟。
她顿了一下,小声说:“哥哥,你不要着急,事情要慢慢处理,你那么厉害,肯定可以处理好的——你也不要担心我,我是个大人,会照顾好自己的,我等你回家,好吗?”
她的声音小而软,像清泉流进耳朵里。
祁渊仿佛看到眼前亮起了一盏灯,一盏家门口的灯,微弱但温馨。
她说等他回家。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哥哥,我好想你
“宝贝,不要等我,我这里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处理好,你先睡,好吗?”
尽管祁渊很想立刻飞奔回到她身边,可祁煜初还没出手术室,他得等到一个结果,才好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他说完后,把剩下的半包烟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电话里传来乔洛洛的声音。
“还要很久吗?可是你不在,我睡不着。”
祁渊的心好像被人轻轻捏了一下,有种酸胀感。
她从没这么跟他说过,原来他不在,她会睡不着。
他捏着手机,抬眼看向了前方灯火通明的医院大门,心跳越来越快。
乔洛洛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回答,紧张的呼吸都有些断拍。
她抬眼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客厅。
以前祁渊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她只觉得这客厅很小,小到她想躲都没地方躲。
可现在她却觉得这里很大,大到她觉得害怕。
她捏紧了手机,因为紧张整个胸腔都在震动。
她说:“哥哥,我好想你。”
软软糯糯的声音,传进了祁渊的耳朵里。
他感觉整个人都像落进了一整团巨大的棉花里,柔软的棉花包裹着他的四肢,他在不断不断的往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