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宁不正当竞争?”海姝揉着太阳穴,“麻烦的是我们没有由头去查。”
隋星放下筷子,“如果查到是具宁不正当竞争,导致梁澜军落选,最后导致退学,那?和万泽宇案又有什么?关联呢?”
“我就是在愁这个问题。”海姝叹了口气?,“我们好像一直在摸着墙前进,但始终找不到那?个出口。”
隋星实在是太饿了,又让老板上了一份牛杂,“既然查到这个具宁蹊跷,要放着我这心里也不踏实。那?周屏镇你就继续摸索,我去查查具宁的背景。如果梁澜军的退学、f国那?个项目有猫腻,那?具宁背后一定不简单,而且这就牵扯到灰涌大学。失踪的学生虽然没有来自灰涌大?学的,但不保证以后没有。”
海姝点头,“行,就按你想的去做。”
挂断电话后,海姝双手枕在后脑,靠在椅背里。不久又撑起来,上网搜具宁。
作为灰涌市的优秀科研工作者,媒体曾经报道?过他。他的新闻照看上去很有风度,做学问时又十分专注,好似将生命扑在了科研上。
新?闻中写道?,他来自南方闭塞的农村,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高中时差点读不下去,是善良的老师接济了他。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可以留在f国,却一定要回来报效祖国。他始终对?那?些帮助过他的人心怀感恩。进入科学院后,他每年都往家乡捐款,将母亲接到灰涌市安享晚年……
看到网上能搜到的所有报道,海姝轻声道?:“嗯?”
具宁的实际情况和隋星分析的背道而驰,他似乎没有任何背景,就算念书期间?深得学院某位老师的欣赏,大?概率也无法依靠不正当竞争挤掉梁澜军。
海姝又想到赵月,这俩被开除,表面上看都是自己犯错。但隋星这一通查起来,其实全都迷雾重重。没有一个人能够很确定地讲述退学的前因?后果,刑侦一队得到的是含糊的、遮遮掩掩的答案。
海姝觉得现在不是直接接触梁澜军和赵月的好时机,但是那?堵没有门的墙无限延伸,她不得不尝试着去接近他们。
工人居住区就像北方的大院,春节这种?日子,各家各户都敞着门,孩子成?群结队疯窜,大?人们在楼下的坝子摘菜、闲聊。屋里的电视声音也开得很大?,大?多数人都在看综艺节目。
梁家在一楼,但门没有开着。海姝来到梁家门口,没立即敲门,在周围转了转。梁家的窗帘拉了大半,从剩着的那?道?缝看过去,看不见人,但看得见电视的一角。
和其他户不同的是,里面的人没看综艺,看的是新闻。去年知名地产企业风满的一位“太子爷”因为伤害致死被查,拔出萝卜带出泥,风满也被牵连,目前查出集团高层数起经济犯罪。新闻正在对此做深度报道?。
海姝看了会儿,走回门边。这时门正好打开,赵月一副即将外出的样子,抬头看见海姝,却愣住了,“海警官,你怎么来了?”
她声音有点大?,不像是普通打招呼,更像是提醒里面的人。海姝听见换台的声音,和走动的声音。
“去买菜啊?”海姝笑着扬了扬手,“我出来得早,看见路边有卖新?鲜豌豆尖的,给你们带了些。”
赵月说:“给我们的?这怎么?好意思?”
海姝往她手里一放,“能进去坐坐吗?”
赵月:“这……”
海姝:“放心,我这只是普通走访,钱姐王姐家,我刚才都去了。”
赵月看看坝子上那群妇人,犹豫片刻,还是将海姝让进来了,“不用脱鞋不用脱鞋,我们这还没做清洁。”
海姝:“那就打搅了。”
梁澜军来到门口,顶上的灯昏黄,将他的神情衬托得晦暗不定,“海警官。”
“别紧张,真别紧张,我坐坐就走。”海姝扫了眼屋内结构,是厂区老房子常见的拉通式三室,没有真正的客厅,进门就是一个过渡的空间?,左边是厨房加上饭厅,摆着电视的就是饭厅,右边是平行的卧室,要进入最里面的卧室必须经过前面的卧室。
海姝不便向右边走,只得来到左边的饭厅,“看节目呢?”
此时电视上播放的已经不是新闻,过气?的明?星正在大?红的舞台上高歌,歌声嘹亮,将屋里的冷清衬托得更加突兀。
“坐坐。”赵月说,“哎,我们家没孩子,也没个亲戚好走动,没糖果招待你。”
逢年过节,绝大多数家庭都会摆上瓜子花生,海姝想起温叙向刘琼兄弟打听消息时,还临时摆盘凑了个茶话会。而梁澜军和赵月的家里,却没有糖果花生,也没有任何与过年有关的东西,好似根本不过年。
海姝瞥一眼电视,那?综艺节目是这里唯一的年味。可几分钟之前,梁澜军看的还是社会新?闻。
海姝不禁狐疑,梁澜军是在听到赵月说“海警官”时换的频道。可为什么?呢?看社会新?闻是什么?必须回避的事吗?
梁澜军已?经走去厨房,开始切韭菜——看样子他们要吃韭菜饺子。赵月倒来热水,“海警官啊,我再解释一下我们那天去老车间的事吧。那?天也是我和老梁糊涂了,就想着一定要赶在年前给老祖宗烧点纸钱,也没顾着那?儿是你们说的现场。我们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海姝说:“没事,不算什么?麻烦。对?了,过节你们都不回老家看看?”
赵月:“嗐,我家里人走得早,老家只剩下远房亲戚,香烛纸钱也都是烧给我父母。”
海姝看看梁澜军的背影,“那?梁哥……”
梁澜军剁韭菜的声音大了些,咚咚咚,和电视的声音合起来,十分吵人。
“他……”赵月想了会儿,“他和他家里也没什么联系了。”
海姝说:“是因为大学的事?”
咚——切菜声停下来。
赵月视线越过海姝,不由自主朝梁澜军皱眉,又很快看向海姝,挤出微笑,“海警官,我不懂,你到底想问我们什么啊?”
“赵姐,你别慌张,我说了今天只是随便聊聊,你看,我没有带助手,也没有带任何录音设备。”海姝说:“你也知道万泽宇那案子蹊跷,排查过程中,我们需要对?全镇群众做一个初步了解。所以得知你和梁哥曾经在灰涌大?学就读,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能毕业。”
赵月局促地说:“但这和万泽宇有什么?关系?”
海姝摇摇头,“这不还有另一桩案子吗?许巧也是灰涌大?学的学生,她的遗体我们一直没能找到。”
赵月不明其意,“这……”
“我不是怀疑你们的意思,但我想,既然查到这儿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你们打听打听灰涌大?学的情况,万一能给我们提供什么线索,那?就最好了。”
赵月神?情逐渐缓和下来,“那?姑娘可惜了,知道?她考上灰大?,我还替她高兴来着。但海警官,我们离开灰大?太久了,不了解灰大现在是什么情况,帮不了你。”
海姝问:“那?据你所知,灰大有没有学术上的黑幕?”
梁澜军切完了韭菜,走过来拿纸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