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对缪灵教知之?甚少,有太多需要了解的,许龙兴摆出这么“大方”的姿势,大家反而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
海姝沉住气,“那好,你说你是?创始人之?一,那其他人都是谁?在哪里?”
张龙兴说:“我说了用处也不大,我们一共五个人,除了我,都躲到东南亚去了。”
海姝问:“为什么?”
张龙兴耸了耸肩,“还能为什么?人不?好骗了,风险还大,要不?是?我有个老爷子传下来的老字号烧烤店,我也走了。”说着,他露出后悔的神情,“是?我不?够果断,我活该。”
海姝说:“你们所谓的主是什么?”
张龙兴说:“哪有什么主?做生意的人大多迷信,捏造一个小众的神出来,让他们相信,那就是?主。”
海姝说:“那你们的敛财模式是?传销?”
这个问题此前叶旭野交待过?,但叶旭野到底只是个跑腿办事的,说得含糊不?清。
张龙兴说得比叶旭野更详细,缪灵教筛选目标时非常谨慎,起初找的全是?生意失败,极度想要翻盘的人,并且这些人为了钱,已经做过在灰色地带试探的事。
缪灵教所谓的使者趁虚而入,宣扬信仰缪灵教,只要心诚,主就会帮助他们走出困境。
这个过?程,目标信徒还处在半信半疑阶段,并不?会供奉钱财,而缪灵教开始在暗中出力,要么打?击竞争对手,要么提供资金支持。
这样,目标信徒的生意开始有起色,但又没有太大的起色,使者们再次接近他们,劝说向?主供奉。目标信徒已经看到希望,所?以都会给出钱财。接着,主大显神通,让目标信徒度过?难关,或者大发横财。
从此,他们就成了最虔诚的信徒,供奉起来不?遗余力,这就到了收割的阶段。
海姝打?断,“打?击竞争对手好理解,hei社会手段就能办到,但提供资金支持,这个怎么支持?”
张龙兴沉默了会儿,“搞地下借贷。”
很多商人无法向正规的银行贷款,只能转向?高利贷,缪灵教有一套借贷体系,表面上独立于缪灵教,向?无法进行正规借贷的商人放款,利息远低于高利贷。
有了现金流,竞争对手也一时蛰伏,信徒们逐渐对主深信不?疑,而他们的供奉又成了地下借贷的重要部分。缪灵教靠着这个“循环系统”几乎是?空手套白狼,赚得盆满钵满。
随着组织不?断壮大,人心的贪婪也逐步出现,有创始人认为这样赚钱实在是?太慢了,而且他们有这么多的信徒,为什么不?利用起来?
这位创始人出生在东南亚,本就是?外籍,对东南亚人口贩卖、走私那一套如数家珍,他认为组织可?以对最愚昧的信徒洗脑,让他们主动成为主的奴仆,一旦将这些人弄到东南亚,就可?以卖钱,甚至给当地毒贩办事。
当?时缪灵教每个人都野心勃勃,此提议获得所有创始人支持。起初,进行得也十分顺利,一些商人很愿意将家里的孩子送给主,缪灵教在这个过?程中发了一笔财。
但不?久,他们收到匿名威胁,邮件是从国外发来的,根本无法追踪,对方说掌握了他们的犯罪证据,也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如果他们不?立即收手,后果自负。
这事像是给缪灵教泼了一盆冷水,人口贩卖暂时停了下来。不?久,一些信徒的生意一落千丈,逐渐有不?满的声音传出。一些高层认为是被盯上了,纷纷出国避难,张龙兴却不?可?能离开。
经过?这次动荡,缪灵教的根基基本上垮了,如果要追溯一个源头,问题其实并不出在匿名威胁上,而是?钟家的失败。
海姝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你说的是?钟疆夫妇?”
张龙兴愣住,“你已经知道他们了?”
海姝问:“钟家的生意为什么会影响到缪灵教?”
张龙兴叹了口气,“钟家本来是我们最虔诚的信徒。”
最虔诚的信徒,应当?得到最大的眷顾,可?是?从七年前开始,钟家的生意屡屡遭到致命打击,钟疆虽然能从缪灵教得到资金上的帮助,但他们的合作伙伴不?知什么原因,全都不?与他们合作,而钟疆夫妇不?知道听了谁的话,贸然进入教育行业,更是?败得体无完肤,即便?是?缪灵教也无法将他们拉扯起来。
更严重的是?,当?时收到匿名威胁后,创始人中的三人去国外避风头,地下借贷正是?由他们负责,他们一走,钟疆最后的靠山也没了,资金链直接断裂。张龙兴向他们提过?钟疆的困局,他们没有一人意识到这会对缪灵教产生多大的影响。
“一个信徒而已,我们又不缺信徒。”
走投无路之?后,钟疆选择了自尽,妻子侯苹也精神错乱,被送入精神病院。
最虔诚信徒的死亡让其他信徒渐渐质疑缪灵教,主连最虔诚的信徒都拯救不?了,何况他人?
缪灵教逐步萎缩,张龙兴庆幸的是这些离开的信徒或多或少都有问题,他们没有人敢报警。
但最近一两年里,许龙兴越发不?安,信徒走了便?走了,他当?初发展的那些使者却阴魂不散,他们早年享受缪灵教的红利,过?着奢侈的生活,现在穷困潦倒,而穷会生乱。
他不想像其他创始人那样出国,那就必须处理好和使者的关系,他想到了再次给他们工作,正好在东南亚的其他高层能够接应,等叶旭野等人赚够了钱,就把他们也送到东南亚,从此金盆洗手。
张龙兴苦笑,“其实今年夏天,我就打?算把他们送走了,被你们抓到,也是?我的命。我这么多年过?得胆战心惊,实在是?累了。”
海姝听到后来,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深,张龙兴在说钟疆夫妇时,完全没有提到钟勋!
“那钟勋呢?”海姝说:“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张龙兴茫然道:“什么钟勋?”
海姝点开照片,“他是钟疆夫妇的儿子,有迹象表明,他和他的女朋友周佳佳也是?你们的信徒。钟疆夫妇把他们‘献给’了你们的主,他们被你们卖到哪里去了?”
张龙兴大吃一惊,“不?可能!你说的这个钟勋我想起来了,钟疆一家确实让他也皈依了主,但是?我们根本没有动过?他,更别说他的女朋友!”
海姝蹙眉,“这个时候你还撒谎?”
“我已经来自首了,我为什么要撒谎?”张龙兴大声道:“钟勋根本不是我们的目标,侯苹倒是?向?我们提过?让他来侍奉主,但我没有同意!我们也有选择的标准,钟勋太有主见,不?符合标准!”
海姝说:“但他失踪了,钟疆夫妇说他就是被你们带走。”
张龙兴很坚决,“那他们是在撒谎!”
海姝离开审讯室,感到头脑阵阵发热。张龙兴交待的事,与她推断的有不?少相似的地方,但在一个关键点上却南辕北辙——她以为钟勋和周佳佳在八年前成了邪教的牺牲品,尹灿曦当?时手无寸铁,根本无法替最好的朋友讨回?公?道,而那时某个人出现,给了尹灿曦希望,钟疆夫妇后来这些年的境遇也是那个人所造成,尹灿曦得以报仇,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但张龙兴却说,他们并没有带走钟勋,更没有碰周佳佳,侯苹曾经提出让钟勋跟随主,他都没有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