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温叙说,聂子洋的户籍信息写得很清楚,他今年?27岁,但是尸体的骨龄只有22岁。这人要么?不是聂子洋,要?么?修改过年?龄。
从目前的线索判断,聂子洋就是周飞航的可能性最大。
海姝久久不言,任由思路在脑海中纠缠、撕扯。
现在?看来,聂子洋一定与盛岿然有关系,盛岿然将他藏得很深,他私底下为盛岿然做事。住在老居民区里有好处,很难有监控能拍到他,他也能藏在三教九流的人群中。
盛岿然被捕后,他们的“事业”已经?失败,他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岿然科技,他主动来到灰涌市?因为盛岿然也在?灰涌市?还是他在?寒原市就被杀了,凶手来到灰涌市抛尸?
前一种的可能性更大,聂子洋带着某个目的来到灰涌市,也是这个?目的将他推向?死亡?
还有尹灿曦……
尹灿曦与盛岿然是合作关系,尹灿曦和聂子洋是认识的。聂子洋今年?22岁,尹灿曦和周佳佳离开周屏镇时,他12岁。尹灿曦不大可能认不出他。更可能的是,他们本来就是因为周佳佳,才走?到一起。
周飞航当?年?在?福利院失踪得太奇怪了,而聂子洋17岁就入职岿然科技也非同寻常。
这些人究竟在下一盘什么棋?
海姝忽然深吸一口气?,混乱的思维停住,然后有序地向一个圆点靠拢。
不,不是这些人在?下什么?棋。这些人似乎是被另一个?人握在?手中的棋子。他从四面八方收集到这些能够为自己所用的棋子,然后将他们摆放在一张棋盘上。
他有的不止是棋子,还有对手,对手的出现,才会让下棋这项活动变得有趣味。
现在?棋子被吃掉了,是那个对手的所作所为吗?
温叙说:“我记得周家还有两个?和家里脱离关系的姐姐。谨慎起见,我们应该联系她们。”
海姝点头,“我去见盛岿然和尹灿曦。”
周飞航的两个姐姐已经离开周屏镇多年,当?年?周家父母过世、后来周佳佳去世,她们都没有出现过。海姝将寻找她们的事交给隋星,隋星喝掉中药,“我这就去办。”
海姝叫住她,“星星,你和萧医生……”
隋星笑了笑,也不扭捏,“萧医生?跟我表白了,我们现在是酸臭的小情侣。”
海姝笑道:“比你的中药还臭?”
隋星走?过来,搂住海姝的肩膀,“我现在有点理解谢老弟了。”
这话题扯得有点远,海姝一时没能理解道,“你和萧医生是酸臭的小情侣,跟谢老弟有什么?关系?”
“哼,谢老弟不是总在他们特勤炫耀吗?什么?橘子果汁,什么?草莓酒,我这一天天的也老想炫耀。”
“……”海姝耳尖莫名一烫。
隋星拍拍她,“不过放心,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你星星我工作起来还是刑侦一队的定海神针。”
隋星哼着歌出门,海姝揪了揪自己的耳朵,那儿有个小时候打的耳洞,前不久她用塑料耳钉试了试,竟然还能穿过去。
沙漏(18)
18
盛岿然在看守所过?得很?平静, 离检察院正式提起诉讼还有一段时间,而现在聂子洋的死亡必然将他待在看守所的时间进一步延长。
去看守所的路上,海姝甚至设想过另一种极端可能——是盛岿然安排某人杀死了聂子洋, 因为这会?让调查取证的时间一再延长, 以保证他在看守所尽可能多地耗时间。
但见到盛岿然之后,这个设想被海姝打消了, 因为当她?告诉盛岿然,聂子洋死了, 被枪杀然后抛入河中,盛岿然眼中顿时乍现惊骇、不解, 继而是遗憾和痛苦。
他早前对聂子洋的欣赏是真切的, 此时对聂子洋遇害的悲伤也是真切的。
海姝盯着?他的眼睛,问:“聂子洋一直在给你工作,对吗?我不是指的他在岿然科技的工作。”
盛岿然看着?海姝身后的门, 半天没有说话, 仿佛正在缅怀那个死去不久的孩子。
“你对他突然出事也很?震惊。”海姝说:“他为什么到灰涌市来?他是被谁杀的?”
盛岿然缓缓张嘴, “我……”
海姝说:“你很?欣赏他,你想把他培养成第二个你!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我猜, 你一早就知?道,而且他现在这个身份,也是你给他弄的!”
几分钟的静默后, 盛岿然摇着?头笑了笑, “是, 我知?道他以前的名字叫周飞航, 但我对周飞航的过去并不关心。他来到我身边时, 就已经是个出色的网络天才了。”
盛岿然接下去的话有些出乎海姝的意料,他说, 他之所以会?认识周飞航,还是因为尹灿曦。六年前,周飞航16岁,身材瘦小?,看上去不?到14岁,尹灿曦将周飞航带到他面前,说这孩子在网络科技上很?有天赋,也很?肯学,如果他愿意将周飞航带在身边,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双赢的事。
盛岿然当场和周飞航切磋起来,发现这的确是个好苗子。他于是问尹灿曦,有什?么条件。尹灿曦笑了笑,“他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这对盛岿然来说轻而易举,不?久,盛岿然就在乡下找了一对姓聂的夫妇,将周飞航的信息登记在他们?的户口上,同时按照周飞航自己的意愿更改了名字和年龄。
这些年来,聂子洋在岿然科技如?鱼得水,也给盛岿然解决了很多棘手的私人问题。盛岿然脸上的遗憾溢于言表,不?久前他被捕后,海姝审问他,他都没有此时这样消沉。
海姝觉得这是个深挖的机会?,“聂子洋是因为你才出事的吗?”
盛岿然猛地抬起头,眼神恨不确定。片刻后,他摇头,有些无奈,“聂子洋为我做事,但从根本上说,他和尹灿曦才是一路的。”
海姝说:“你的意思是,他和尹灿曦背后是同一个人?尹灿曦只是将他引到你面前?”
盛岿然笑了笑,“你不?用试探我,我不可能说出那个人是谁。她在外面,对我来说机会?尚存。”
海姝沉住气,眼前再次浮现一个棋盘,上面是摆得密密麻麻的黑子白子,坐在棋盘两边的人都是模糊的黑影。
“你们?有一个共同的对手,聂子洋是被这个人杀死。”海姝说:“这个人你也不肯说?”
盛岿然垂首片刻,“不?是我不?肯说,是我真的不知道。你知道什么样的关系才能长期维持吗?是互相帮助,但互不?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