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开动了,洛希感觉自己已有半辈子没坐下,疲累如海啸般把他压埋到海床。
他眼神呆滞地看着凌日弯腰向前,替十八号掖掖被角、调整装置
凌日说:「十八号给我发来了一些调查结果,很奇怪,在山上怎样也找不到缈缈的手机,但残留你们打斗痕迹的地方却找到了一些毛发,大部分都是那只奇利的,还有其他动物的。」
「毛发?」
「山中有动物毛发也不奇怪,但找到的毛发是家猫、雪貂跟家犬的,不会在山上出现、也不会刚巧在那时间聚集。」
「嗯……嗯。」
「你对这有没有什麽想法?」
「嗯?嗯、好」
凌日好像坐直了身子,於是洛希的身边出现了可以依靠的肩膀。
医生伸手把他不停向下点的脑袋推到自己肩窝,他眨着眼顽抗,不…如果他的身t自动去汲取凌日的力量或凌日趁他睡着偷偷替他治疗那怎麽办
洛希r0u着眼睛,挺直身子,但没过两秒,又发现自己挨在那太过诱人的肩膀上。
到下一次清醒时,救护车已停下,但窗外的却不是医院,十八号不见了。
凌日正用救护车的橘se毛毯裹住只穿染血背心的他,「没事,十八号已经送去医院了。」
洛希疑惑地跟着凌日下车,困得无法思考。
「学校?」为什麽凌日不送他回家或医院,却送他去学校?
「嗯。我被狙击後躺在床上闲着也是闲着,去看了雪貂市所有被狙击手及奇利攻击的事件,虽然奇利的只数跟冲破电网攻击人的案件愈来愈多,但学校附近却一件都没有,好像狙击手跟奇利都避开了学校似的。」
凌日一手搭上他的背,催促他缓顿的脚步向前走,走向中学的侧旁小闸门。
平日人烟沸腾的学校现在鬼影都没有,看上去y森恐怖,像幢弃置的闹鬼城堡。
「十八号可能没跟你说,但所有安全屋都被悉穿跟破坏了也不知道那狙击手为什麽这样神通广大。总之,我刚刚叫凌笙回校开闸、也开了保健室的门,你先在保健室睡一晚。」
凌笙是凌日的弟弟,在洛希的高中当老师,也是保健室三位当值老师之一。
洛希r0u着眼睛,困得可以倒头就睡,只能点头表示明白。
凌日使了点力度推开校门,拿走阻挡闸门关闭的一叠a4影印纸,并向他挥了挥。
洛希跨入校门,立即感到浑身不对劲。
似有冰凉指尖扫过他的颈,令後颈寒毛直竖、手臂起了j皮疙瘩。
撑着校门的凌日疑惑地看着他,「怎麽了?」
洛希一手摩擦後颈,左顾右盼,感觉自己好像刚踩进了肥皂泡之中。
「没事。晚上的学校很可怕。」
「你三岁吗?」凌日翻个白眼,转身往救护车走去,「我回医院看着十八号,你有什麽事立即联络我吧!待明早开课後学校就会塞爆人,狙击手不会向你出手还有,你去洗个澡吧。」
对,他满头满身的血块,被任何人看到的话就是新的学校鬼故事了。
洛希目送救护车离开後才走进学校深处。
长得不能再长的一天过後,更衣室的洗澡间简直像天堂,而他的脑袋一直保持着关机状态,任肌r0u记忆主导一切,害怕一放任思绪就会想到缈缈、想到那个山洞、想到狙击手的眼睛五年前跟今天的事情全部乱成纠结的毛线团,分不出因果头尾。
狙击手就是金眼nv孩吗?五年时间能ch0u长成这样吗?不像啊
……今天之前,他只需一心一意用老人换来的命去活着就好,现在他已经什麽都不清楚了。
缈缈si了。
啊,天啊缈缈si了。
缈缈si了缈缈si了是恶梦吧这不是真的吧绝对是场恶梦吧缈缈真的si了……
洛希怔怔看着去水口的血se漩涡,在打了个寒颤後才继续动作,用毛毯擦乾身t。
镜中的他看起来曾遭遇惨无人道的车祸,而撞他的车最後还爆炸了。
坍方事件时发动能力留下的烧伤,直蔓延到手肘他0了0从右肩至x中的新鲜疤痕,巨犬的齿痕似散落的g玉,几乎碰到肾脏。
随着异能消耗殆尽,治癒速度会愈来愈慢直到停止,总有伤口不能复原如初,但他已很久没出现疤痕了。
凌日的异能是x1收与治癒,他从来没去ga0清楚自己的共振能力为什麽附带自癒。
洛希换上放在学校储物柜中的运动服,像孤魂野鬼般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中。
边用大毛毯一角擦sh发,边慢吞吞地步向保健室
就算叫自己不要刻意去想,当他独身一人时还是每隔几秒就想起缈缈、想起自己吃了缈缈的心脏,让她不得好si。他便这样边哭边走向保健室,r0u着眼睛在昏暗中吃力地寻找医疗床。
头上还顶着毛毯,疲累至极的洛希扑shang、哭到入睡。
根本没察觉保健室中另一双炯炯目光。
洛希在作梦。
这个梦很奇怪,他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穿着别人的皮囊、透过别人的眼睛看梦。
身t自有意识地行动着,那不像他的梦、更像是他人回忆。
洛希看着自己抬手敲了敲桃木门,那只手白晳修长,半点不像是自己的手,而内臂有一行纹身,前面的英数字很模糊,只见尾码是iiiya。
「茶要下果酱还是蜜糖?」
门後传来声音,听起来像中年男人——「蓝莓果酱吧。」
他俐落地转身,走到大厅靠门边的开放式小厨房,大厅两面都是落地玻璃窗,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夜空,没下雨却劈下巨型白se闪电。
只是夜空颜se也有点奇怪,竟是浓郁深紫。
妈啊!他们身处的楼层肯定很高,窗境几与云层齐平、闪电触手可及,似随时把这里劈开。
他轻车熟路地准备红茶,一张陌生的男人脸孔在搅拌中破碎,看不真切。
顺时针转圈的茶汤,在他的注视下竟忽然逆行。
他眨眨眼睛,怀疑自己是眼花看错了
然後他放下茶匙,走到桃木门前,敲了敲门——「茶要下果酱还是蜜糖?」
门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秒,门打开了。
一名头发银白、t态挺拔的老人放下书,「伊利亚,你刚刚已问过我这问题了吧?」
此刻被称呼为伊利亚的他侧侧头,与老人对视一眼,彼此渐渐心领神会。
老人的双眸泛起鋥光,正发动能力感应四方,「附近有能c控时流的能力者。」
老人步伐自信地走出大厅,他跟随在後。
下一秒,玻璃窗外就凭空出现了一道身影。
他立刻踏前,伸手把老人护到身後。
当意识到那瞬间出现的异能者是谁後,内心竟爆出巨大的愉悦,脸上虽不动如山,但若有尾巴早已是摇得跟风车一样。
「十九!」
老人惊呼——窗外半空中的青年血流满面。
青年消失了,再出现时已瞬移至室内,跪倒在地!
老人与他急忙上前扶持着名为十九的青年,他心中除了喜悦外又爆出一层担心。
赤发青年的一双绿眸中的光芒已十分微弱。
老人当机立断地吩咐:「伊利亚,去拿药箱。」
「没时间了,你要立即带走她!」
此时,青年掀开袍子,怀中有一物在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