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怀月紧走几步追上前:“说好的我来蛮,你来理呢?”
司危坚持:“我理了。”
你理在哪里!凤怀月扯住他的衣袖,被眼下这一重正在不断晃动的世界颠得站立不稳,在老头被女奴撕扯成碎片之后,幻境也随之消失。两人站在黑漆漆的走廊里,凤怀月问:“下一步呢,要走,还是要留下继续打探?”
司危:“这是那只鬼煞的船。”
凤怀月:“知道了知道了。”
大可不必时时刻刻挂在嘴边。
这艘船上的千丝茧不算少,四处都有光影浮动。阴海都是不会养废人的,年迈的赌场主人,残废的奴隶,都能被改造成新的敛财工具。司危道:“我需要这艘船。”
但却并不需要许多船上的人。小白是不想干这活的,但凑巧的是,凤怀月也不想干,于是司危扯起灵焰往外一丢,整艘船便都变成了白色,远看时,八成会以为是积了满船的雪,只有离近才会发现,那是满船的火。
凤怀月问:“你不会是想借这艘船去阴海都吧?”
司危冷冷一嗤,倨傲表示,我想去那破岛,还需要借船?
凤怀月反驳:“怎么就不需要借了,难道他们还会专程来接你不成。”
司危慷慨表示:“你大可一试。”试完就会知道,本座在那座岛上,究竟有多受欢迎。
凤怀月诚心请教,你这个脑子究竟是三百年前就长这样,还是三百年后才出现的新症状?所有人都在等着杀你这件事它真的不叫“受欢迎”。
司危:“爱慕本座者甚多。”
凤怀月:“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两人就这么抢了阴海都的一艘赌船,司危在船上套了一重结界,将之伪装成普通小舟模样,一路招摇过市地开回了商队当中。
杜五月站在甲板上远远看到,顿时松了口气,余回趁势道:“你看,我就说吧,他们绝对不可能是去赌船上,现在杜老板娘眼见为实,总该信我。”
“俆老板见谅,不是我多疑,实在是在跑船这些年里,见过太多因赌博而家破人亡的惨例。”杜五月道,“回来就好,对了,鲛群那头怎么样,可有消息传回?我们手头的货马上就要出完了,到时候,总不能带着缸里那条一起返程。”
“暂无消息。”余回道,“鲛群本就难寻,最近又换了一名新的女王,戒备恐会越发严密。”
甲板上,长愿道:“难听。”
彭循将手中古琴一扔:“不弹了!”
长愿继续用尾巴拍着水:“不是我梦里的声音!”
彭循无语:“你还能不能讲点道理?”
长愿问他:“难道你们这艘船上就没有第二个会弹琴的人吗?”
彭循道:“有啊,还有很多,但愿意给你弹的只有我。”我也不是自愿的,而是被狐朋狗友所迫。宋问打探消息归打探消息,临走前该托付的还是要托付仔细,彭循当时听得匪夷所思:“要点脸,你和人家又没什么关系,至于像舍不得媳妇一般千叮咛万嘱咐?”
宋问摇头,粗鄙,不懂怜香惜玉。
彭循就这么承担起了照顾这条美鱼的任务,并且总结出经验,越好看的,越难伺候,狐朋狗友也好,叔叔也好,或者是瞻明仙主,清江仙主,都是天字一号忍人!
凤怀月登上船气呼呼地与他擦肩而过。
彭循:“你看看,你看看!”
余回经验丰富,揣起手问:“说吧,又怎么了?”
司危不满道:“我只是提醒他,这艘赌船归那只鬼煞所有。”
“提醒了几回?”
“三百多。”
余回:开回来一共才需要几天,念咒也没你嘴皮子这利索!
司危问:“鲛群可有消息?”
“有。”余回道,“这是早上刚收到的。”
司危从他手中接过木鸟,是宋问所书,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大致是说自己已经摸到鲛群边缘,并且打听到了两件事,第一件,鲛人族伤重的旧女王大荒,在养病期间离奇失踪了,不知去向,新女王因此大为震怒。第二件,长愿是整个鲛群的叛徒。
“但具体是怎么叛的,目前尚不知晓,所有人都讳莫如深。”余回道,“估计还要再探上一探。”
叛徒?司危摇头:“不像。”
“确实不像,所以我并未将这件事告知其余人,不过杜老板娘也派了人在替长愿寻家,不知道会不会听到相同的传闻。”余回道,“且再看看吧。”
“好。”司危将手中的钥匙丢给他,“这艘船交给你,底舱监牢里还关着三名水手,尚且留有一口气,或许能再多问出一些事情。”
余回问:“那你呢?先说好,这是船,并不是六合山大殿。”
司危理了理衣襟:“我去道歉。”
余回怀疑自己聋了:“你去什么?”
司危进一步解释,道歉,往后阿鸾负责刁蛮,而我负责讲理。
余回深深震撼,好离谱的分工,我以为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该是他负责刁蛮,而你负责更刁蛮。
更刁蛮的瞻明仙主施施然往船舱的方向走, 路过甲板时,长愿侧过头问:“喂,你说他会弹琴吗?”
彭循眼皮子一抽:“我劝你还是不要有这种危险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