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半空中斩妖的宋问闻言,急忙向旁边一闪,堪堪与那燃烧腾空的千丝茧擦肩而过。不过他对面的妖邪就远没这么好运了,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火舌舔了进去。
司危操纵着千丝茧,使它成为一只新的吞噬巨兽,所经之处,火光逼退黑雾,也将死气沉沉的阴海都上空烧开了一道裂隙。
余回问:“阿鸾怎么了?”
司危答:“心情不好,由他去杀。”
大外甥被数十冤魂缠着,她们口中唤称“这位俊俏小公子”,娇滴滴地要去摸他的脸,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脊背被金刚剑扎了个透心凉。
宋问:大美人,凶悍,我喜欢!
凤怀月御剑冲向城中。
这场混战最终以蓝色火海收尾。光将夜幕照得一片光亮,天上的云看起来也分外清晰,一重包着一重,白色的,粉色的,灰色的,重叠在一起,好看而又奇幻。鲛族浮在海面上,远远看着这从未出现过的绮丽盛景,一名小姑娘问道:“长愿哥哥,将来还会有那种黑色的可怕大船吗?”
“不会再有了。”长愿将她抱起来,“别怕。”
大火烧了整整十天,第十一天时,一场极寒暴雪如鹅毛席卷,将所有焦黑都覆上了厚厚一层白。
阴海都就此覆灭,修真界众弟子也陆续返航。瞻明仙主大发慈悲,纡尊降贵,亲自将花端端带回渔阳城的船队,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掌掀起滔天巨浪,就这么一波送出十里地。
赶紧走,烦死了,休要再来碍本座的眼。
凤怀月:“……”
船上,彭循纳闷地问:“你下午去哪了?”
宋问道:“鲛族。”
“去鲛族做什么?”
“送琴。”
宋问的乾坤袋中藏了不少风花雪月的好玩意,自然也不缺上好的琴。他找到长愿,道:“我听阿循说,你曾经跟在我们的船队后听过很久的琴。”
长愿直挺挺地悬浮在水里,十分僵硬:“嗯。”
“这个送给你。”宋问道,“琴,还有琴谱,就是我那段时日所弹的曲子。”
彭循一边听,一边追问:“然后呢,长愿说什么?”
“没说什么,他收下了琴与琴谱,我们便各自道别。”
“就这些?”
“就这些。”
彭循坐在围栏上:“你又不喜欢人家,又要给人家送礼,可真是欠打。”
宋问道:“你这人的脑子,还真是一点顾惜美人的情调都装不进,难道就非得拘泥于婚婚娶娶吗?罢了,还是继续去写你那烂屁股的自传吧。”
彭循回到船舱,在自传本上又记一笔,此等纨绔流氓,尽量少提,最好让他八十页之后再出场。
大荒跟随众人一道前往修真界治伤,红翡也陪着她,陪完之后,还要一道再回海中。她觉得自己还挺喜欢泡在海里的,像一尾湿润的,自由的鱼。
另一艘船上,凤怀月从床上坐起来:“等等,你刚刚说我们要回哪儿?”
司危道:“六合山。”
“不行!”凤怀月一口拒绝,回什么六合山,不急,我要先回鲁班城。
司危皱眉,回鲁班城做什么。
“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别的热闹?”凤怀月双手搭在司危肩上,提醒道,“宁岛主的木兰岛当下可还在鲁班城附近飘着。”过了这么多日,两人具体发展到了那种程度,你就不好奇?
司危:“不想。”
扫兴。凤怀月一屁股坐回床上,你不想你就一个人回六合山,反正我想,我要去看。他提前警告:“还有,你这次休想将我强行掳回六合山。”
司危翻过一页书,一边看,一边道:“三百年前,我掳你这件事,叫情趣,你喜欢得很。”
凤怀月跑过来,将他的书抢走:“看一眼,就看一眼,看完之后,我再陪你一道回六合山。”
司危点头:“你不后悔就行。”
凤怀月不解:“这有什么可后悔的?”
司危道:“看先前那些信函,他分明就对宁岛主没有兴趣,却仍要绞尽脑汁地写出许多木兰岛上发生的事,为的就是能在第一时间将你引回去,免得跑了。”
凤怀月还是没明白,想让我回去,直说不行吗,为何要拐弯抹角地“引”,而且引成功后,我又能做什么?
司危觉得这迷惑模样格外可爱,于是拍拍他的脸:“想不通也无妨,你脑子有病。”
凤怀月:“……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鲁班城中,管家趁着太阳好,将书房里的所有存货都搬出来晒,纸也一张一张用夹子固定好,如道道战旗在半空中飘。
“爷爷,这些是什么呀?”小女娃娃坐在台阶上问。
管家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也不知是由那位修士写给瞻明仙主的绵绵情书,觉得堪比鬼故事,半天编出一句:“诗。”
“什么诗?”
“去马疾如飞,看君战胜归。”管家摸摸她的头,“好了,去玩吧,小心别弄坏了这些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