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安抚了一把脸,哑着嗓子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那视频你给多少人看过?”慕长宁问。
实木的桌子被一脚翻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洒落在了椅子上和地上,屋里碰撞的噪声着实有些大。
但都掩盖不住陆展安遁地的一声怒喝。“操他妈的谁告诉你的?”
视频,是她为了慕震东来求他的那天晚上,他气上头,当了一次畜生,录的视频。
周舫发过来的是当天在会所里面的录像,慕长宁看见了,也听见了。
一堆黑色的影子,带着恶魔的气息——就像是当时在那处炼狱里,于她而言陆展安的模样。
他们不时对着电视屏幕上某处部位指指点点,发出邪恶的调侃,说这里比不上之前
的妞儿正。
慕长宁别开眼睛后,蹲在了餐厅外面的停车场上,恶心到吐。
“对不起。”陆展安看着她开口。“我当时,在酒吧里泡了很多天,我,我神志不清了,真的……”
他走上前想抱住她,却被左躲右闪地避开,无措的双手不知道该摆在哪里。
慕长宁看着她,咽下心中的苦涩,可眼角却不自觉红了。
陆展安更加心疼,不管不顾地逼了上去。“长宁,你骂我,或者你打我,随你怎么撒气怎么来,好不好?”
何其悲哀
起因只不过是周围有人看不过他颓废,多劝了两句。
但当时聚起来的兄弟都是之前和他比着玩女人的,一遍遍的劝说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陆展安听不下去。
他发昏失了智后,虚荣心作怪,想找回点面子。
无情也无义的混蛋,自然未觉拿这个当乐子有半点不妥,想的只有再践踏上几脚都是她活该。
他记得看着屏幕上白肉翻滚时心里的爽快,没有汹涌澎湃。
但现在的绝望有。
衣着完好,冷眼相对的她,让他更加清楚地感受着万箭穿心。
那些曾经出自口中脑中无尽的恶意,化成利箭,扎回在他身上,带着火苗,让他心头上的肉炸成了碎片。
“你出去吧。”
抬起来的手被挡开,这让陆展安慌乱无策。
那些道歉的话被重复地念出来,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徒劳的感觉,还有一张一合的嘴。
慕长宁的余光扫着狼藉中残破的文件夹,还有碎裂的水杯,每一样东西都不是原来的样子。
就像她的心境,杂乱无章。
“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听不懂吗?”
她无路可退,抬眼看他——眼神里连怒气都没有多少,被无可奈何的疲倦挤得满。
陆展安拉不住她的手,就只好轻轻地去捏袖口。“长宁,别反悔,好吗?”
他实在是怕了。
怕她上下嘴唇一碰,轻易地就说出那些让他堵心堵肺的话。
熟悉的绝望感从他的大脑向全身蔓延,让他的眼前开始发虚。
陆展安无比恐惧这种感觉——就好像在提醒他,之前触手可得的一切都要成为幻影。
“求你。”他的声音在发颤。
慕长宁看向他,像是在施舍。
“不会。”她说。“只要林牧久还在里面一天,我都不会。”
这话他从来觉得不好听,但现在成了他的定心丸。
何其悲哀。
员工在外面就听了很久的动静,自然猜测他们吵了架,之后看见慕长宁都躲着走。
但谁也没看出她有什么异常。
其实要是较起真来,这事情并没有对慕长宁造成什么影响。
毕竟这些对一个普通的身体构造评头论足,再生出那些比垃圾还要让人作呕的思想的人,无疑是可悲和肮脏的。
至于陆展安,她也从来没把他当作什么善类。
面对烂人烂事,不值得多生出些情绪,这个道理慕长宁一直懂,她挑出这个头来,只不过为了清静几天。
但就是有人不让她如愿。
那天晚上和周舫告别,慕长宁在家楼下给葛文扬打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