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院,大事不妙!”副官气喘吁吁,“审理复核案件时,大理寺与刑部意见不一,两边打了起来!大理寺那边吵着要见陛下诉状,说审刑院勾结刑部,合伙欺压他们!”
各地案件要先要送到审刑院备案,再交由大理寺审理,之后经由刑部复核,再由审刑院奏请陛下做裁决。
这是执行公务的常规流程,自蔡逯接手公务以来,中间从没出过差错。
偏偏是在今日……
副官见蔡逯犹豫不决,凑近他小声提醒一句。
“此事恐对蔡副相不利。”
这话一出,蔡逯彻底没了辙。
蔡逯把灵愫扯到一旁,面色愧疚,低声说抱歉,“你在这附近随便走走,但不要走太远。我忙完马上来找你。”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告诉她:“往南直走是储藏卷宗的地方,你不要去那里。”
蔡逯揉了揉她的脑袋,“等我回来。”
他也不想这么不负责任地把她丢下,可今日事赶事恰好都赶在一起。
真是奇怪。
人一走远,灵愫的神色立即冷了下来。
布谷鸟啼,花瓣破洞,是杀手同僚在回应:布局完毕。
这场局,出自她的手笔。
灵愫抬脚,朝南走去。
储藏卷宗的地方是个占地广的大平层,门前空旷,但阶面底下藏着各种易触的危险机关;几道门都用结构复杂的锁闩着,外面还有两队交替看守的卫兵,防卫极严。
她隐匿身形,绕到远处的另一间屋里,走起地道。
审刑院有地道这事,估计连长官蔡逯都不知道。
道里昏黑,灵愫闭上视力不好的眼,仅靠听力与杀手的直觉,就成功躲过道里的机关,迅速到达大平层。
再次睁开眼,她看到的是一面面高大的卷宗密集柜,架上摆着卷宗,一摞压一摞,一眼望不到头。
血液突然不断翻腾,那种不受控的感觉再次袭来。
耐心。
她对自己说。
安静。
她在警告体内迅速升腾起来的杀意。
这种感觉很难完全压抑下去,反而时不时浮上心头,让她觉得哪怕杀遍审刑院里的所有人也都无所谓,只要能找到她需要的那本卷宗。
但她不能。
之前她已经为此鲁莽念头付出代价,她不能重蹈覆辙。
灵愫调整呼吸,在一排排标有各种案件类型的卷宗密集柜间,寻找标着“灭门案”的那一排。
不多时,她站在某一排卷宗密集柜前,停下脚步。
建朝以来,全天下各地的灭门案件,有天上的星星那么多。
其中某一本卷宗,藏着她寻觅数年的真相。
那股激动再也克制不住,灵愫脸上的肉颤动着,眼里迸发出一股狠辣劲。
她一目十行地浏览,目光在中间几排停了停。
她把呼吸放到最轻,缓缓伸出手。
“谁?谁在那里!”
如惊弓之鸟般,灵愫飞快躲在后几排密集柜中间。
在其中一排里,她发现了一只后腿受伤,奄奄一息的野猫。
她抱起猫,慢慢走出来。
“方才我给猫喂食,有条黄鼠狼咬了猫,猫跑到这里,我就追到了这里……”
她抱着猫,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声音颤颤巍巍,脸色灰白。
蔡连眉头狠狠一皱,“猫能钻洞进来,你呢,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迅速上前,夺过灵愫怀里的猫,在她身周绕了绕。
没发现她身上藏有赃物。
灵愫指了指身后一扇破窗,“窗纱被猫挠破,我是窜窗进来的。”
蔡连不相信他这番说辞,扯住她直往屋外走。
“知院,屋里进来个外人!”
俩人出来时,蔡逯正站在屋外,训斥下属,“黄鼠狼这等畜生都能进到审刑院里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非等畜生把卷宗咬坏才知道行动?”